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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抽空帶著從夙縣帶來的土產, 到長孫岸家中拜訪。
當初她第一次來博陵的時候, 就是長孫岸接待的她, 帶著她在博陵玩兒,參加了衛慈的賞春雅聚, 促成了和唐見微初遇。
長孫岸再次見到這位遠房表妹的時候, 已然知道她娶了唐見微,更是聽過她從夙縣傳到博陵的斷案之名。
見著童少懸本人,瞧她個頭高了許多, 臉色紅潤, 看著就是氣血十足的模樣,便知道和唐見微婚後她過得不錯。
長孫岸拉著她感慨萬千,順道瘋狂八卦:
「怎麼樣?婚後日子過得可還舒坦?你也算是抱得夢中情人了!」
童少懸被長孫姐姐當面這麼說,不免羞赧。
回想天顯六年那次來博陵的點滴, 有種宿命感縈繞於心尖。
要不是她執意要來博陵,要不是長孫姐姐剛好帶著她參加那場賞春雅聚,要不是被衛慈瞧見她這張和外祖母相似的臉,可能往後的天子指婚就不會發生。
那她和阿慎,現在會在何處, 與何人為伴呢?
……
唐見微與童少懸分頭忙活, 日日到茂名樓去打掃、翻修。
童少臨路繁, 以及紫檀季雪都跟著唐見微一塊兒,在茂名樓里上上下下地跑, 重修、補舊。
茂名樓暫時歇業一個月, 一個月之後, 將會再次隆重開業。
到時候正好是端午前夕。
唐見微走在茂名樓里,每個角落都細心查看。
看到茂名樓很多地方被損毀得不成樣子,居然也沒有任何的修補,可想而知它落在唐序明手裡的這段時日,受了多少罪。
唐序明根本只是將茂名樓當做賺銀子的工具罷了,對它沒有任何感情,更談不上維護。
在唐見微的心裡,茂名樓是有生命的,是要好好呵護的。
它凝聚了外祖母和阿娘畢生的心血。
唐見微站在一樓,摸著茂名樓盤旋而上的扶梯,向樓頂瞧去。
天花之上,還有當年她阿娘親手畫的九天筵席圖。
那時唐見微才三四歲大,姐姐牽著她一塊兒來茂名樓,蘇茂貞在腰上單單系一根繩,就敢站在五樓欄杆之上,手握一隻筆,於平棊上描描畫畫,打下最初的線條。
唐士瞻站在一旁看了個膽戰心驚,一雙手臂一直抬著,生怕妻子一不小心有什麼意外,摔下去可怎麼辦。
但蘇茂貞自小習武,下盤穩得很。
不僅能站在欄杆之上抬頭畫畫,還敢前後挪著走動。
每回她挪步,都嚇得唐士瞻鬍鬚發顫。
唐見微親眼見證九天筵席圖慢慢於她娘的手中成形、上色。
每位進入到茂名樓里的食客,只要一抬頭就能看見平棊之上這錦繡、壯闊的彩繪。
彩繪之中人物栩栩如生,利用屋樑切割和高低變化,讓畫更加逼真,的確是大師之作。
蘇茂貞的繪畫水準極高,在博陵赫赫有名,這一副九天筵席圖更是引得無數人前來到茂名樓里一覽風采。
唐見微還記得九天筵席圖剛剛完工之時,在博陵引發的熱潮。
那人來人往的場面,阿娘的笑容,仿佛就在眼前。
轉眼間阿娘已經去世兩年有餘,唐見微看九天筵席圖有些脫色,畫中仙子的臉變得模糊了,唐見微看得心裡無比難受,就像是阿娘的臉模糊了一般。
這是外祖母和阿娘的產業,是她們一生熱愛,如今唐見微將它握回了手中,自然要將它繼續打理好。
每一個細節都要保持原汁原味。
唐見微備好了畫盤、畫筆和彩料。
拎了根繩起來,用力扽了扽,挺結實。
將繩子一端系在腰間,另一端系在五樓的欄杆上,找到路繁,對路繁說:
「大嫂,麻煩你看著我。」
路繁有點不解:「如何看著?」
唐見微一個小躍步,站到了朱漆木桿之上。
她這大膽的舉動嚇了路繁一大跳:「阿慎!你這是要做什麼!」
唐見微不往下看,用手中的畫筆慢慢補色,一邊補一邊說:
「要是我不小心掉下去,麻煩大嫂拉繩子,救我一命。」
握著繩子立即壓力倍增的路繁:「……」
童少臨和紫檀季雪也看到她站在那麼危險的地方,想要將她勸下來。
唐見微倒是覺得沒什麼,她有輕功傍身,也踩得穩。
要是有什麼意外,還有大嫂在這兒不是麼。
大嫂那輕功她很有數,以前每天早上在童府里飛上飛下的,救她的事兒肯定沒問題。
童少懸從聚星坊友人那邊回來,到茂名樓這邊找唐見微。
甫一進酒樓,見樓里所有人都在抬頭向上看,一個個屏息凝神不敢吭聲,神情緊繃。
童少懸心裡還有些納悶,這是發生了什麼事情能讓大家慌成這個樣子?
等她跟著眾人也往上瞧,見唐見微站在半空畫畫,魂兒都差點被嚇裂了!
阿慎這是要做什麼!
看她站在危險的地方居然只繫著一根繩,童少懸叫都不敢叫,生怕一開口分散唐見微的注意力,讓她更危險。
童少懸悄無聲息火速上樓,爬到五樓的時候,喊了唐見微一聲,慢慢靠近她。
「阿念,你來啦?」唐見微還分了一眼回來。
童少懸腿軟,說話的聲音都打著顫,張開雙臂靠近過去,說話都不敢太大聲,生怕動靜大了,會把唐見微給吹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