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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約說:「陛下英明,一切按照陛下所想進行便可,那沈長空不足為懼,微臣自有辦法對付他。」
衛襲安靜地看了沈約片刻後,帶著柔軟之意道:「你也姓沈,如今朕要清剿的是你的宗族。本來此事你應當避嫌……」
「當初我在綏川遇難,同時妻子背上惡名,被迫離開沈家,這一切都是拜我宗族所賜。宗族給予我血肉,而我可以自己選擇擁有什麼樣的魂。此事由我來辦最適合不過。我了解沈家的每一個人。」
沈約清明的雙眸依舊銳利堅定,每個字都仿佛在她的心頭過了無數遍。
「好。」衛襲上前,握住沈約和童少懸的手,「朕有汝等腹心股肱,幸甚至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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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如琢回博陵之後博陵氣溫大降,她的病起起伏伏一直沒好明白。
一場秋風掃過,她又病倒了,額頭滾燙,睡得昏昏沉沉,病得不知道自己幾歲,不知自己身在何方。
朦朧地有幾陣意識,似乎回到了夙縣,耳邊有阿娘在擀麵皮包包子的聲音,還有弟弟躥來躥去玩鬧的聲響。
她還在想,什麼時辰了,是不是該起床幫阿娘出攤了?
石如琢想起身,可是渾身發軟,意識也渙散著,根本動不了。
「給我吧,我來幫她擦。」
呂瀾心將婢女打來的熱水和投好的軟巾接過來,讓婢女下去。
將石如琢扶起,把她汗濕的衣衫解去,為她擦身,一邊擦身一邊在她耳邊呢喃。
「攻玉?」
石如琢眉心皺起。
「攻玉?」
「……仰光?」
只是擦身多無趣,呂瀾心上演她的拿手好戲——學葛尋晴的聲音。
迷迷瞪瞪的石如琢果然被騙了。
呂瀾心咯咯地笑,用粉嫩的舌尖舔了舔自己的唇內側,將石如琢換了一身乾爽的衣裳,放回了床面上,用指尖勾她的下巴,依舊用模仿葛尋晴的聲線道:「想和我接吻嗎?」
石如琢緊閉的雙眼睫毛,微微顫動了一番:「……」
呂瀾心啟開她的唇,品嘗著。
也只有「葛仰光」吻她的時候,她才這麼乖,這麼心甘情願。
石如琢唇內的溫度有些高,方才剛喝過藥,有些苦。呂瀾心感覺她有些喘不過氣,便暫時停止了吻。
石如琢半睜著眼,臉上的緋色不知是因為體熱還是因為什麼別的原因,鋪了滿臉,脆弱又不滿足。
呂瀾心看著她,用雙眼品嘗眼前的美景,竟有些不捨得將其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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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州曹縣。
來自博陵的一封密信由特使直接遞交到葛尋晴的手裡。
葛尋晴還在想,這是長思給她的信,還是攻玉?還是阿白?
好大的排場啊,居然都有特使了。
將密信一展,葛尋晴差點一屁股坐地上。
「縣尊,怎麼了?」縣尉見她驚詫的模樣,也跟著不安起來,「莫不是,你又要被調走?」
葛尋晴臉上浮現出興奮到詭異的笑容:「是啊……是啊!我要走了!我終於——」喊到一半,想起這封天子秘旨上所寫,讓她悄悄回博陵不可聲張之事,立即閉了嘴。
要回去了,這麼多年我終於要回去了!
葛尋晴一晚上都沒睡好覺,翻來覆去的仿佛不是睡在熱乎乎的炕上,而是睡在滾燙的鐵鍋上。
心心念念的博陵,我要來了!
第323章
沈家被捲入軍資大案, 一夜之間被提審了十多個人。
當時沈長空在洞春拜訪一位賢儒,去的時候沈家還好好的,誰能想到等他一回來發現家裡空了一大半。
家奴哆哆嗦嗦地說了是沈約帶了一群官老爺來拿人, 不由分說全都給拷走了。
沈長空怒不可遏,到博陵最繁華的西市當街擊鼓鳴冤!
沈長空一頓爆鼓吸引來近百人圍觀,痛斥沈氏嫡長女沈約不識好歹, 乃啄母睛之鴞鳥。當年她前妻在她於北線作戰時,不守婦道與下人通姦, 被沈家休了,趕出沈家門。如今沈約回到博陵,竟還要為這蕩婦復仇!當真是是非不分辜恩負義!
除了辱罵沈約之外,沈長空自然要為沈家伸冤。
沈家十多人被捕的事情,整個博陵府傳得沸沸揚揚, 此事必定是得到了天子支持, 不然沈家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朝中多少要員都出自沈家,憑藉一個犯人單方面的證詞,很難這麼強硬地拿人。
天子是不敢罵的, 即便沈長空再以刀子嘴聞名,他也只敢在背地裡散播對天子的不利言論, 當街辱罵的膽子必然沒有。
所以沈長空將辱罵的目標從天子身上, 轉到天子身邊的能臣, 他的政敵身上。
除了痛斥沈約之外,沈長空更是直指當今大理寺少卿童少懸奴顏媚骨,之所以能步步高升靠的不過是一張嘴阿諛奉承。
更不用說樞密院的酷吏石如琢,手段兇殘屈打成招,這三人結黨營私沆瀣一氣已經不是一兩日。
這些奸佞小人君側之惡豈可留!繼續縱容只怕會污染大蒼朝堂的風氣, 更會損害天子的威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