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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簡是長孫胤的舊相識,也是她一手提把起來的才俊,不是門生卻勝似門生。
如今呂簡依舊活躍在博陵,乃是女官中的佼佼者。
呂簡娶妻之後從長孫家得了雨露丸的配方,三年之後得了一女,如今連她的女兒也成為朝中肱骨,呂氏也逐漸成了博陵新貴。
說起這位門生,長孫胤有一肚子的趣事可聊。
呂簡當初來博陵時不過是奉縣寒門,毫無名氣,沒人認識她,跟一群窮苦考生擠在郊外的破房子裡,埋頭苦讀。
沒有門萌庇護,也不是中央官學出身,如呂簡這等平頭百姓讀書郎想要自顯,唯有參加進士舉,徵文射策以奪祿位。
大蒼科舉分為數個科目,進士、明經、明法、明字、明算……除此之外,還有制舉和武舉。
參加進士和明經的人數最多,其中進士科又與其他不同,最是被人追崇。
因為進士科以時務策略為主,近幾年也加考帖經和雜文,非常難考,百人之中恐怕只取一人。
但是進士科出身者往後官途卻是能更為順遂,大蒼到今日所有的丞相基本上都是進士科出身,漸漸地,參考進士科的學子逐年遞增。
「朝為讀書郎,暮登天子堂。」
每年有無數通過中央官辦和各州、縣學館推舉的生徒,以及不在學院中學習,懷揣著改變全族命運的鄉貢湧入博陵。
當年的呂簡就是這洪流之中的一小朵不起眼的浪花。
若想要在科舉中金榜題名,最先需要以行卷的方式得到推舉。
在參加最終尚書省省試之前,考生們需要求得一位博陵當權顯貴或是有絕對名望的大家,將自己推薦給主考官,打響名號,這便是行卷的風氣。
只有名仕推舉率先打響了知名度,才有登科的可能性。
當初呂簡非常有信心,直接將自己的詩作托人遞到了太子太師長孫胤的手中。長孫胤閱畢,對她的才能大為讚嘆,便將她推薦給了主考官。
呂簡因為得到了太子太師的賞識,一時間名聲大噪,之後更是一舉奪得當年進士科狀頭。
金榜題名還不算是真正當上了官,隨後還要經由吏部的選試後,才會真正授予官職。
吏部的選試包括身、言、書、判四個方面。
因呂簡長相端正口齒清晰,基本上沒有什麼濃重的口音,一手漂亮的書法早遠近聞名,判辭寫得有條有理,很順利地獲得了七品官位。
宋橋常聽母親說起呂簡,據說此人經過多年摸爬滾打,如今已經是四品大鴻臚了。
長孫胤道:「當初呂簡從奉縣跑到白鹿書院求學,便是仰慕白鹿書院官學的名號,若是今年書院繼續邀約舊校友,還去了奉縣,此時呂簡正在奉縣探親,書院邀請的應該就是她。她的應考經驗相當豐富,若有她提點,對於白鹿學院的學子們來說是天大的好事。」
宋橋點了點頭。
「阿念還有兩年便可參加科舉了,以她的資質想要被書院推舉不是難事,若是能夠提前與呂簡互通一二,他日到博陵應考,也能免去一番周折。」
宋橋有些好奇:「白鹿書院應該有邀請過阿娘您吧?」
「嗯,前一段時日,書院的先生知道我在夙縣,的確有來找過我。不過你也知道你阿娘的性子,早就不願管那廟堂之事。」
宋橋知道前幾日呂簡發了拜帖到府上,想要攜女來探望長孫胤,被長孫胤婉拒了。
「也好。我可知道阿念那些同窗,成天嘰嘰喳喳的跟一群小麻雀似的,阿娘最喜歡清靜,若是被她們圍住,這耳朵可是要受罪了。」
「不過,關於阿念的事,我還是會寫信跟呂簡說一聲。這點我這當外祖母的還是應當做的。」
宋橋這幾日一直想要找機會跟長孫胤說這件事兒,可她也好面子,當初不顧家人反對硬是要嫁到夙縣來,如今和其他的兄弟姐妹們相比,她過得的確算是清貧。
阿念的事兒本應當由她和童長廷來張羅,可她倆不過是夙縣普通百姓,上哪兒張羅去?
只有向母親求助這一條途徑。
這些年母女走動不算特別頻繁,宋橋從來沒有問過,也不敢問母親,是否還因為當年她的任性在生氣。
當初母親下決心離開博陵時,便已經決心不再理會官場之時,可如今為了阿念破例,宋橋心中頗為感慨。
三人吃完了朝食,就要離開前廳的時候,紫檀送了三杯桂花醑過來,說是唐三娘一早做好的,為了給她們消消食兒。
宋橋聽聞之後皺了皺眉:「哪有大早上喝酒消食的道理?」
長孫胤卻一掃平日裡的清冷,對桂花醑很好奇,讓紫檀拿給她喝一喝。
一口清甜且帶著淡淡桂花香的果漿酒入喉,沒有太多醉人的酒味,回甘的滋味是她相當熟悉的,屬於遙遠記憶深處的滋味……
「阿慎人在何處?」長孫胤問道。
紫檀回答:「三娘一早就出門採買去了。」
「待她回府,讓她來見我一見。」
唐見微到了市集找人做新店的牌匾。
她本來想要繼續用「唐氏」這個招牌,可現在她已經嫁給了童少懸,繼續用唐氏的招牌似乎不太合適,想了想,訂做了「童氏食鋪」。
預定牌匾之後五日可取,唐見微又找到一個工頭,問他茅廁改造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