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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瀾心:「……」
「哦,呂瀾心,大鴻臚家的獨女,呂姐姐。」唐見微向她見禮,「真是沒想到,呂姐姐會到夙縣來。」
唐見微伸手一拽,包房門「啪」地一聲被合上了,唐見微有些疑惑地問呂瀾心:
「奇怪,這早就出了正月,就算輪值有調假,也早過了日子,呂姐姐怎麼還沒回朝中報導?呂姐姐的沐休也太長了些,真是讓人羨慕啊。」
唐見微自小從她父親那處了解朝中之事,當然明白所有官員過了假日必須回朝報導。
也不是沒有溜班的,像呂瀾心這種八品官又是在她阿娘手下做事,想要找人頂替幾日也不是不可能,但若是敗露被告到御史台的話,只怕會吃不了兜著走。
唐見微看似不經意的一問,實則給了呂瀾心一個大大的下馬威,在場的學子們都在拼命了解中樞結構和制度,自然也聽懂了唐見微的言下之意,各個心中有了依靠,興奮了起來。
呂瀾心笑了笑,沒有回答她的話。
唐見微也不再看她,上前來拉住石如琢的手,看著她包紮的斷指,沉聲道:
「今日是我夫人和同窗們的聚會,呂姐姐行個方便,讓如琢妹妹留下來好好和同窗們聚一聚,也算是成人之美。」
呂瀾心「哦?」了一聲說:「這事兒你得問問阿器她的意思了。」
唐見微其實一直在外面聽著,前因後果都聽了個大概,知道阿器是石如琢的小字。
都不用看石如琢的眼睛,單單是握著她的手就能感覺到她冰冷的雙手在不停地顫抖著。
她必定是被迫的。
唐見微輕輕地用拇指從她的手背上拂過,隱約還能看見手背上有個沒有消去的牙印……
唐見微溫柔地對石如琢道:「你不必開口,有些事並不需要用嘴說出來我也能聽見。」
石如琢愣愣地看著唐見微,一串眼淚毫無徵兆地滾落下來。
唐見微確定了之後,回頭對呂瀾心道: 「今天阿器是不會跟你走的,若是呂姐姐不嫌棄的話,可以留下來與大伙兒一起吃頓飯,也算是我唐三娘盡了地主之誼。」
呂瀾心冷笑道:「抱歉,我不習慣隨便在外吃些來歷不明的食物。」
唐見微也不生氣,打開門對呂瀾心道:「那呂姐姐可以自行離開了,請。」
呂瀾心握著石如琢完全不鬆開,眉心的戾氣和不耐越來越盛,拉著石如琢重新坐了下來,將縣令的符牌丟在桌上,冷著聲音道:
「唐見微,你以為你還是曾經的唐家三娘子?你耶娘已死,你也被唐家掃地出門,不過是一隻流落鄉野的喪家之犬罷了。你若還想給童家給你自己留條活路,應當知道什麼時候該做什麼事。」
葛尋晴瞧見縣令符牌乍然出現,吃了一大驚。
這可是縣令的命根子,見它如同見縣令本人!這麼重要的東西如何會在呂瀾心手裡?
這個呂瀾心果然不簡單……如今符牌在手,別說是石如琢或是在場的任何一個人,就是整個夙縣也都在她的拿捏之中。
童少懸聽呂瀾心的話氣得心口發痛,手中一動就要上前,唐見微抬手將她攔了下來,給了她一個鎮定的眼神,安撫她的情緒。
童少懸知道唐見微心裡有計策,只能將怒意暫時忍了下來。
唐見微看也不看那符牌,跟著呂瀾心坐了下來:
「我耶娘的確不在了,但他們對我的諄諄教誨我依舊銘記於心,不像呂姐姐,即便雙親在世,沒教養的模樣倒是表現得淋漓盡致。」
唐見微這張嘴不饒人,岑五娘她們差點噗呲一聲笑出聲來。
「而且我嫁到夙縣,有夫人疼愛有友人相親,過得很幸福。倒是呂姐姐,千里迢迢來此給自己找不自在,想想也是可憐。」
呂瀾心笑了起來:「唐三娘,我敬佩你的勇氣。不過你圖一時嘴快,只怕很快就會後悔。」
「哦?我倒是想知道呂姐姐為何這麼有底氣。是呂姐姐真能調兵遣將為你辦事,還是帶了自己的私兵來夙縣?據我說知,那縣令符牌的確了得,但光靠一個小符牌沒有兵符在手,也是調動不了縣中守衛的。至於衙役麼,他們雖是拿縣中的俸薪,可有縣丞女兒在此,他們真的會對我們下手?呂姐姐怕是不了解夙縣百姓的秉性。他們各個嫉惡如仇,呂姐姐的所作所為若是敗露,恐怕會被雞蛋菜葉哄出夙縣大門。
「看呂姐姐這等風光,似乎勝券在握,那必定是帶了私兵在側了。」說到此事唐見微妖嬈地笑了一聲,「哎呀,剛才我進來之前就在鋪子周圍轉了轉,可是完全沒瞧見什麼私兵。別說是私兵了,呂姐姐來夙縣這件事都沒敢告訴別人吧?若是被你阿娘知道你又跑到夙縣來刁難無辜百姓,只怕會將她活活氣死。」
唐見微這麼一說,石如琢也覺得非常在理。
這呂瀾心恐怕真的是一個人來的,遇到她這麼多次,從未見她身邊有過旁人。
唐見微說話的時候暗暗看了石如琢一眼,發現她面龐上露出瞭然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說對了。
呂瀾心再也笑不起來。
她的確是瞞著她母親呂簡來的夙縣。
之前在奉縣雲遙山,童少懸告的那一狀讓呂簡大怒,回去之後便責罰她跪了一夜,還狠狠抽了她一頓,氣得心口痛,險些昏迷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