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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如琢聽呂瀾心這番話倒是一點都不意外。
呂瀾心就是這等無恥。
樊虞的臉色愈發難看。
「閣下若是要報復的話,動手便是。不過……」呂瀾心將匕首重新握到了手中,「我還有一些想做的事未做完,必定不會死在此處。你若動手,我唯有殺了你。」
樊虞已經料到了呂瀾心所謂「想做的事」必定和石如琢有關,但她還是想問:「你向來一無牽掛放誕不羈,能有什麼未做完的事?」
石如琢並不想聽,就在她想要從窗戶躍到對面的屋頂時,還是聽到呂瀾心說:
「向某人學一件小事罷了。」
第226章
後來樊虞走了, 沒有襲擊呂瀾心。
即便沒有手刃仇人,可她還是一路笑著來到了明江邊。
她確定了,呂瀾心的確是愛上了石如琢, 可惜, 石如琢心有所屬, 根本不愛她, 反而格外憎惡她。
石如琢愛的是葛仰光, 那個被調任北地的小主簿。
樊虞還知道, 石如琢為了送葛仰光去蒙州,被扣了一年的俸祿也無怨無悔。
這是老天對呂瀾心的懲罰,讓她愛上一個永遠不會愛她的人, 讓她永遠沉浸在得不到的痛苦深淵。好比將她的心一刀刀凌遲,這比直接一招將她斃命要來得讓人愉悅得多。
樊虞站在明江邊放聲大笑,路過之人見此瘋狀全都繞行,避之不及。
樊虞很開心, 這麼多年來這是她最最開心的一日。
可是, 在內心深處, 她無法迴避,竟問了自己一個這樣的問題——為什麼讓呂瀾心真正動情的人, 不是我。
為什麼會是石如琢?她也不是世家之女, 一個小小的夙縣鄉貢,一個貌不驚人的小小正字,一個連小小主簿都看不上的女子, 為什麼, 憑什麼?
在博陵這樣的女子不多嗎?呂瀾心從未遇見過嗎?
石如琢有什麼不同之處?呂瀾心到底喜歡她什麼?
樊虞實在想不通。
狂烈的悲喜交加, 樊虞不住地問自己, 又哭又笑, 直到太陽西沉,大地再次被黑夜吞沒……
.
白二娘將自己的畫送去一處畫舍,放在那裡寄賣。
老闆問她這畫多少錢可售,白二娘想了想:「畫布和彩料大概值二十文錢,就賣二十文吧。」
老闆聽她這麼說都笑了起來:「小娘子,你畫畫不費精力不費眼睛啊?畫布彩料多少錢你就賣多少錢?這不是缺心眼麼?」
白二娘笑笑說:「我才剛開始畫,不過是個愛好罷了,不覺得這胡亂抹的兩筆有人喜歡。不求財,只求個喜歡它,願意收納它的有緣人。」
老闆瞧了瞧畫布上陰霾的山巒,不是很喜歡,感覺有些壓抑。
反正他是不會買的,二十文都不買,擱在家裡不是讓自己不舒服嗎?
但是這老闆的畫舍也才剛剛開業,沒幾幅畫,所以他也沒收白二娘的寄賣錢,就當是填充門面了。
白二娘將畫放在畫舍之後,便去了聚星坊找石如琢。
去聚星坊的路上,她正好遇見低著頭,迎面疾馳而來的樊虞。
白二娘正要與她打招呼,卻見她仿若絲毫沒察覺到面前已經站了個人,看也沒看就撞了上來,不知輕重,險些將熬了一夜畫畫的白二娘撞翻在地。
「樊姐姐,你……」
樊虞站起身來,即便衣衫上都沾著灰,她似乎也全然沒有心思去打理,連自己撞到誰都沒有多看一眼,繼續失魂落魄地往前走。
白二娘:「……」
怎麼了這是?
白二娘本能地覺得或許這事兒和石如琢有關。
到了聚星坊石如琢居住的客棧,尋了一位認識的舉子打聽了一番,知道石如琢所在之地,白二娘向對方行禮感謝的時候,卻見對方的表情相當微妙。
到底怎麼了?
白二娘擔心石如琢,加快腳步跑到三樓,叩響房門。
「攻——」
才剛叩了一下門就開了,似乎有個人早就站在門邊。
白二娘以為是石如琢,臉上的笑容已起,卻在看清開門者是何人之時,仿佛瞬間墜入冰窖,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你……」
眼前的女人分外高挑,細長的眼睛微微向下,安靜地凝視白二娘驚詫到極致的臉龐。
「呂瀾心?」白二娘一時間有些晃神。
「哦?我記得你,你是阿器那位同窗。咱們在夙縣見過面。」
呂瀾心就像是絲毫沒有察覺到白二娘臉上懼怕的神色一般,與她自如地談話。
「攻玉呢!」在面對這個惡徒之時,白二娘心在一瞬間狂跳起來,但她不知道呂瀾心是否對石如琢做了什麼,看上去這惡徒要離開,便一抬手將門給擋住,不讓她走。
「阿白。」石如琢從呂瀾心身後走了過來,好端端的,除了嘴角有暗紅色的結痂,且臉色有些難看之外,看上去似乎並無大礙。
這兩人一塊兒出現在門前的模樣,讓白二娘更加不解。
「攻、攻玉,你沒事吧?」
即便在之前白二娘就知道石如琢去找了呂瀾心,可此刻見到她倆身處一間房間,看上去竟相安無事。
兩人不像是仇人,而是關係親近的朋友,甚至是……戀人。
白二娘不太想往那方面想,可眼前似乎沒有別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