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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身高七尺有餘,身形甚偉,騎術不算精湛,年齡大致在三十五到四十五之間。最重要的特徵便是後脖子上有一道明顯的刀疤。刀疤從後頸一直延伸到後背,著衣時只能看見一段。此人或許與唐家舊案有關,若是陳叔叔對此人有印象,務必及時告知阿慎!」
唐見微猜測那刀疤男人不是夙縣人。
夙縣男子普遍偏矮,身形較博陵男人而言也更加瘦弱。即便是胡二郎這種在衙門當差的武夫,個子也沒有唐見微阿耶那種文官高。
刀疤男身強力壯,穿著衙門裡的衣服很不合身,而且唐見微從小在博陵長大,博陵男人的體型和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她最熟悉不過。
即便沒有看見刀疤男人的正臉,她也能斷定此人極有可能是博陵人。
若是陳叔能夠找到線索,證明此人真的和耶娘一案有關,那是最好。
要是找不到線索或者是毫無關係的話,唐見微也不會氣餒,她會繼續追查下去。
這刀疤男人行蹤如此鬼祟,必定和佘縣令沆瀣一氣,藏著不可告人的秘密。今日佘縣令蠻橫無理的打在童少懸身上的板子,唐見微一定會討回來。
這筆帳她已然記在心中。
將兩封信用火漆封好,放入寫了「博陵府」的竹筐內,唐見微走出郵驛的時候,紫檀被她髮髻上發光的簪子晃了眼睛。
「咦,三娘,這是什麼?怎麼以前從來沒有見過你戴這個簪子?是新買的?」紫檀好奇地問她。
「是啊,好看嗎?」唐見微將頭轉過來,讓紫檀看得更清楚。
「好看是好看……」紫檀並不知道這是童少懸送她的,更不知道昨夜唐見微點燈苦熬了一夜,才將這翠羽簪勉強修復,還以為是方才她在市集上心血來潮隨意買的,便實話實說道,
「就是有點老氣。宋家主母戴還差不多,你戴麼,憑白老了十歲似的。」
唐見微:「……你這張嘴,能吃飯就多吃點,少說話。剛才這話別在童家人面前提起,知道嗎?」
「哎?是童家人送你的?」紫檀挽著唐觀秋的手臂一緊,立即貼上來八卦,「主母給的?」
唐見微往前走:「不是。」
「是誰給的?噓噓!你別說,讓我猜猜!不是童家主母給的,難道還是童少懸親自送來的?」
唐見微笑而不語。
「不是吧,還真的是她送給你的?她為什麼要送髮簪給你,莫非是感謝你賜予她二十大板?」
唐見微臉色一沉,過來就要掐她,她趕緊躲到唐觀秋身後。
「別拿姐姐胡鬧!」唐見微拎著紫檀的後衣領將她領到面前來,「讓你挽著姐姐,你怎麼拿她當擋箭牌?嗯?你自己看看,像不像話?」
唐見微訓著訓著笑了起來,紫檀本來還縮著脖子,親眼看見唐見微的表情由陰轉晴。
甚至可以說不只是「晴」,完全是艷陽綻放啊。
「我錯了……」紫檀道歉著,雖然唐見微也完全沒有生氣的意思。
唐見微挽著唐觀秋,將腦袋依靠在唐觀秋的肩膀上,一副姐妹情深的姿態。
紫檀算是看出來了,這翠羽簪的確是童少懸親手送的,而且她倆之間還達成了外人所不知的某種默契。
鐵定是二十大板打出來的深情厚誼了……
唐見微開心了片刻,想到童少懸的傷,立即又變得愁眉苦臉。
好不容易將她養多了幾兩肉,這回好麼,幾棍子下去得重新開始養都算好,說不定被拆得更徹底,得從更慘的情況開始重新堆壘。
剛剛為了給童少懸買裙子散出去五十兩銀子,家裡各種藥和食材也不太夠,得去採買一些。
唐見微計算著還要多少銀子,臉色自然不太好。
紫檀全程圍觀她情緒變化的過程,心中感嘆,戀愛的女人心思果然難測,瞧這變臉變的,可以直接拖去登台表演了。
唐見微在市集採買了一大堆的東西,最後根本拿不下,雇了輛牛車給馱回了童家。
唐見微回到西院的時候,童少懸才剛剛醒轉。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做了無數個可怕的夢,夢見自己在騎馬,那馬烈得很,無論她騎上去多少次都被甩下來。
每一次落地都是結結實實地墩在了地上,疼得她齜牙咧嘴。
後來她疼怕了,不騎馬了,那馬卻騰空飛了起來,硬要她騎。
童少懸:「??」
根本跑不過馬,到了最後那馬也不知道是成了精還是成了瘋牛,硬是將她頂上了後背,然後再甩下來。
她可憐的小屁股便這樣反反覆覆地劇痛著。
童少懸終於醒了過來,穿著的中衣都濕了。
她迷迷瞪瞪地看了眼周圍,是自己的臥房……
太好了,原來是做夢。
她想要支起身子下床,剛有了一點起身的念頭,腰肢到臀部立即捲來一陣鋪天蓋地的劇痛,仿佛這個動作活生生的把自己扯成了兩截。
童少懸沒忍住,慘叫了一聲,嚎過之後牽動傷口,更痛了。
沒敢再動也沒敢再喊,就連呼吸都小心翼翼。
童少懸重新趴回了床上,全想起來了。
原來不是夢啊……她的確受了傷。
而且現實比夢境還要慘。
童少懸揪著毯子喘氣,忍過了一波鑽心的痛楚之後,似乎平靜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