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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少懸揉著肚子,躺在唐見微的身邊。
頭頂連天的樹葉被風吹動,搖搖晃晃地,在草地上灑下金色的光斑。
這兒是以前童少懸常常來獨處、思考和睡覺的地方,如今身邊多了自己的妻子,微風吹過,帶來溪水的涼意,無比幸福且愜意。
不過童少懸不能只顧著自己舒坦,唐見微正在為姐姐的事發愁,她可得有點良心。
童少懸握著唐見微的手說:
「要不是這場意外的話,她們本來就是兩口子。如今沈約活著歸來,她所做的一切都是想要將生活推向曾經的正軌。往曾經最熟悉的方向走。習慣了當下生活的你而言,這可能反而成為了一種逆行。所有人對於生活的改變都需要一點時間來消化,可能現在的你就是沉浸在這種情緒之中。」
唐見微低頭看著童少懸握著自己的手:「道理我都懂……」
「就是需要一點兒時間來適應。」
唐見微悶了一會兒,跟童少懸一塊兒躺下了,枕在她肩頭,問她:
「你會不會覺得這樣優柔寡斷的我特別不可愛?和你熟悉的那個利落乾脆的唐見微不太一樣。」
「的確不太一樣。」
唐見微迅速看向她:「你失望了嗎?」
童少懸閉著眼,撫摸唐見微的臉頰,嘴角帶著甜甜的笑意:
「你怎麼會覺得我失望呢?你又不是神,只是個人而已,是人都會有多面性。我不覺得關心自己重要的人就算是優柔寡斷,只能說明你重情重義。乾脆利落又重情重義的人有誰不喜歡呢?」
唐見微被她逗開心了,童少懸強調:
「不過別人喜歡可沒用,你是我一個人的。」
童少懸捧著唐見微的臉,啟開她柔軟的唇,熱情地讓她應承自己滾燙的愛意。
唐見微喘著氣,依在她懷中,不由聯想繁多,帶入姐姐和沈約的恩怨別離,一顆心跟著飄搖不定:
「阿念,你會一輩子在我身邊嗎?」
「當然。」童少懸回答得利落乾脆,「你我生同衾死同冢,永不分離!」
唐見微刮她鼻子:「說什麼死啊,我們好日子才剛剛開始……」
不遠處傳來一陣歡笑,竟是同窗的聲音。
童少懸一驚,沒想到有人會跑到這麼隱蔽之處,而她和唐先生還躺在一塊兒幕天席地呢,實在不雅。
童少懸立即一個猛起,唐見微喊都沒來得及喊一聲,直接被卷翻到一旁。
前一秒還生同衾死同冢的童少懸:「阿慎,阿慎你沒事吧……」
唐見微將嘴裡的爛葉子呸了出來,回眼一瞪。
童少懸:「……」
.
下午的射課,唐見微一個百步穿楊,又讓女部的學子們震撼不已。
唐見微初來時,大家都以為她是來和情敵較勁的。
沒想到較勁是真較勁,將情敵趕走的同時,也讓大家見識到她身懷絕技,絕對是一位稱職的六藝先生。
有前兩堂課鋪墊,射課就容易多了。
唐見微將弓往前一舉,教授引弓射箭的技巧,都不用她開口,自然有人躍躍欲試想要上前一試。
唐見微還納悶,阿念這孩子呢?這時候應當是她們妻妻二人你儂我儂的演示時間。
唐見微覺得童少懸這張臉皮還是太薄,就算被人看見她倆躺在一塊兒又如何?她倆都成親一年多了,夙縣誰不知道她倆的關係?怕什麼人看啊。
夙縣民風還是淳樸,躺在一塊兒衣衫整齊也沒做什麼呢,都怕人瞧。
要是她去博陵,看到滿城隨意親吻的人,眼珠子是不是得落到地上?
以後要步入官途之人,臉皮可是薄不得。
不僅不能薄,還得比一般人厚上幾層,這才能辦得成事。
唐見微有意要鍛鍊童少懸的臉皮,這會兒想要將她單拎出來,再現御課雙人恩恩愛愛騎馬的風采。
結果瞧了半天沒見著人。
唐見微偏了偏腦袋往人群里尋,找了一圈終於找到了童少懸。
童少懸和葛尋晴兩個人躲在最後一排根本沒認真聽課,交頭接耳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童長思。」唐見微冷麵喚了她一聲,由丹田發力,這一聲可教她渾身一凜,注意力立馬回歸。
「唐先生……」眾目睽睽之下,童少懸還是得遵守禮法,稱她一聲「先生」。
「童長思,你來複述一下引弓時當注意的技法。」
唐見微讓她站到人群最前面來。
一方面的確覺得該鍛鍊她的臉皮,另一方面唐見微也是有點兒不爽。
午膳那會兒,前腳還在跟她海誓山盟永不分離,後腳就將她翻到一旁啃了一大口土這事兒還沒找童少懸算帳,結果上她的射課居然跑到最後排,跟葛仰光嘰嘰咕咕不知說些什麼。
唐見微氣不打一處來,將童少懸拎到面前來訓一訓。
要是讓童少懸引經據典說那些書本上的內容,即便她完全沒聽課,站起來立馬就能將先生們懟得啞口無言。
可這六藝之中的射課,她是完全的門外漢,不聽課便是全然不懂,被唐見微這麼一提拎,半個字說不出來,只能直愣愣地杵在這兒。
童少懸背對著同窗們,只有唐先生能看得到她的神情。
童少懸可憐巴巴地用表情,無聲地向唐見微求情,求放她一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