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2頁
原來那秦六郎竟將莊三娘頭部之下骨肉分離,肉全部剁碎,摻在鶴華樓的肉類庫存之中,做成了各種菜色,進了夙縣百姓們的口!
骨頭熬成了湯,當作湯餅和各類食物的湯底!
童少懸聽到此事的當下差點吐了。
「世間竟有這等殘虐至極的惡人!」
唐見微臉色也頗為難看:「阿念……咱們家……有人吃過麼?」
童少懸反胃不已:「幸好那鶴華樓貴得要命,我們家之前多窮,哪吃得起鶴華樓!」
阮逾笑道:「窮有窮的好處,瞧,這不就躲過一劫?」
人肉菜和人骨湯的事情很快傳遍了整個夙縣,在此消息傳出的當下,鶴華樓就被怒不可遏的老食客們砸了。
因鶴華樓價格頗高,食客們都是夙縣有頭有臉的人物。
如今竟聽說自己吃了人肉人湯,這還得了?!
心態差點兒的直接病倒,心態好點的怒不可遏,直接帶人上門砸場子。
賀松年在小廝們的護送下就要逃,被人發現了行跡,團團圍住,逮著他就是一頓暴打。
賀松年在大街上被虐打,可來往的百姓卻沒有一個勸阻的。
這些年鶴華樓幹了多少壞事,不是排擠同行就是在背地裡包庇兇手,和佘永明狼狽為奸,夙縣的百姓早就對他恨之入骨。
如今惡人有惡人磨,看他受苦,所有鄉親們只有拍手稱快的份,誰會去攔?
而阮縣令和衙役們早就守在一邊,等到大家把情緒發泄得差不多時才不緊不慢地出現。
假模假式地將動手的人攔下來說:「別打了,別打了啊,再動手全都扭送衙門!」
如此一來,大家發泄了一口氣,賀松年也得到了教訓,兩全其美。
童少懸和唐見微趴在童氏食鋪的二樓,一邊喝茶一邊看熱鬧。
童少懸再次感嘆,從阮逾這兒她可是學到了不少實操的乾貨。
賀松年落入阮逾手裡,又是連夜苦審,將這些年幹過的所有缺德事都交代得一清二楚。
阮逾審完他之後,並沒有覺得有多開心,他到已經開業的酒樓來找童少懸和唐見微,跟她們說:
「佘永明在夙縣的這五年裡賀松年沒少賄賂他,可是對於軍資一案,賀松年是真不知情。他只不過是個普通的地頭蛇罷了。」
看得出來阮逾很失落,酒一口一口地喝,眉心就沒舒展開過。
唐見微知道他在愁什麼。
阮逾雖是才俊,可能被派到夙縣來處理這麼棘手的事情,恐怕也並非他自願。
侍御史雖說是御史台的人,可畢竟只是個從六品。
好事落不著他,雞毛蒜皮的小事都得他來收拾。
轉年阮逾已然四十,再不抓住時機往上爬,只怕沒精力爬了。
雖是博陵阮氏一脈,可阮氏能人這麼多,即便互相幫扶,但高位就這麼些,阮逾又能排在第幾?
到夙縣來查案頭疼,卻也是阮逾絕佳的時機。
和吳明硯一樣,都想要查處軍資大案,以悅聖心。
可惜到最後除了沈約帶回來的,聖上或許已經知曉的那些消息之外,沒有別的收穫。
難道他一輩子都得待在夙縣了?
唐見微換位思考,要她是阮逾,她也急。
阮逾那晚喝得有點多,敬了童少懸好幾杯酒,囑咐她去了博陵之後好好應考,好好孝敬天子。
阮逾一雙眼睛都要睜不開了:「老夫,就全靠童長思你了……」
.
鶴華樓很快因為人肉菜湯和賀松年被抓的事情倒台,家奴散盡庭院賤賣。
夙縣百姓們在第二次被秦六郎弄得毛骨悚然之後,緩了好些日子,直到新年將至才漸漸有了些喜氣。
除夕將近,童氏食鋪的除夕宴已經準備妥當,唐見微等著鄉里鄉親們親自來領會黑菌子的魅力。
而白鹿書院女部貢生的名額,還剩下最後一名沒有揭曉。
已揭曉的四人,童少懸、石如琢、白二娘,以及……
葛尋晴一拍案幾,驚叫:「為何不是我!」
孔先生將第四位貢生的符牌交給岑五娘。
岑五娘開心之餘,又有點忐忑地回頭看激動萬分的葛尋晴。
孔先生冷哼一聲:「葛仰光,你也想進京趕考?我看你之前成日吊兒郎當的模樣,還以為你不在乎應考之事呢。」
葛尋晴急道:「我在乎啊!我自然在乎!這段日子我學得還不夠刻苦麼!我筆都寫斷了好幾支!」
孔先生道:「臨時抱佛腳自然不行。讀書,便是要日積月累。你這等水平,若是將貢生名額給了你,回頭你也會落榜。不若將此機會讓給別的同窗。」
葛尋晴快急哭了:「孔先生的意思是……我,不能去博陵了?」
孔先生半睜著眼睛道:「最後一個名額不是還沒定下來麼。待春假結束之後,你與陳四娘再交一篇策論來。我與院長、孟先生一齊判定。」
葛尋晴立即破涕為笑:「這麼說來,我還是有機會的!」
孔先生沒說是也沒說不是,捲起書卷,離開了學堂。
.
博陵府。
細細的雪花從陰沉的天際緩緩飄落,飄進那火龍一般璀璨的夜市之中,很快不見蹤影。
明日就是除夕,即便下了點小雪,街道內依舊人聲鼎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