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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衛稱了句「喏」便離開了。
守衛從後門離開,呂簡從前門回來。
瀾宛迎上去,細心地發現呂簡的耳朵被風吹紅了。
「怎麼也不戴頂帽子?」瀾宛用溫熱的手幫她捂住耳朵,「看看將你凍的。我剛將你的身子骨養好一點,可別又掉以輕心。看看,臉也好冷。今日不是沐休麼,怎麼也不在家好好休息,一大早就不見你人影。」
呂簡道:「我去阿幸那兒看了看。」
「哦?阿幸最近如何了?」瀾宛輕輕揉搓著呂簡的耳朵,很快將她耳朵的知覺找了回來。
「我沒見著她。」
瀾宛神色如常,就像是早也料到似的:「大概又在石攻玉那邊過夜了吧。來,喝碗參湯。這參湯我可熬了很久了,就等著你回來呢。」
呂簡與她一塊兒到了前廳,婢女將參湯端來,瀾宛跟呂簡說了瀾玉蓉的事。
呂簡道:「瀾玉蓉之事,天子處理得非常冷靜。如今朝中上下都在稱讚天子寬仁,指責瀾玉蓉狠毒,還將她與巫蠱大案的陳妃和淫亂宮闈的梁皇后齊名。如今瀾玉蓉已是聲名狼藉,無法挽回了。」
瀾宛道:「她阿耶都沒想要她從冷宮出來,又有什麼可挽回的。當初送她坐貴妃之位,我就不是很贊同,應當讓更慧靈的瀾家女子承擔這般重任。不過事已至此,也沒什麼好馬後炮的了。」
呂簡卻道:「聰明的人是不會願意被安插在後宮的。而且彼時瀾戡想掌握衛氏之心太過急切,才會走錯這一步,連累自己被天子驅逐出博陵。這是他的失誤。」
瀾宛聽她所言,深以為然,她總是會在某個關鍵之處,恰如其分地點醒瀾宛。
瀾宛道:「如今瀾玉蓉這枚廢棋已成定局,後宮已經改姓為童。幸好,還留了個明見公主。無論如何,小明見流的是我們瀾氏的血,只要她還在一日,這儲君的位置便沒那麼輕易交給童氏。東宮之爭,誰輸誰贏還未可知。」
待瀾宛親自試了參湯的溫度不會燙嘴之後,遞給呂簡。
呂簡端著參湯,搖了搖頭。
瀾宛:「嗯?」
「瀾玉蓉未必會給咱們這個機會了。」呂簡斯文地一點點將參湯飲盡。
瀾宛回味這句話,略略沉思之後,很快明白了她所指。
果然不出半個月,消息傳到瀾宛這兒。
等來等去瀾玉蓉都沒有等到守衛的回話,便已經知道結果了。
她另尋方法。
一位曾經追隨過瀾玉蓉,後來去了別的宮裡服侍的侍女,奉命給清素宮送食物,被瀾玉蓉叫了去,請求她去找明見公主,讓明見公主來這兒,她實在太想念明見公主了,想見女兒一面,一面就好。
那侍女憐憫她思女心切,便冒險幫了這個忙,托人將瀾玉蓉的話傳給了明見公主。
明見公主雖有些怕瀾玉蓉,可畢竟她是瀾玉蓉帶大的,多數的時間裡都對她愛護有加,突然離開了,的確想念。
明見公主的性子和瀾玉蓉不太一樣,她溫順而念舊,瀾玉蓉想她的話一傳來,明見公主便悄悄打聽了清素宮的位置,偷偷去找瀾玉蓉了。
當晚明見公主就沒回來。
衛襲得到消息,說明見公主不見時,心裡已經覺得不好,立即去了清素宮。
在去清素宮的路上便撞見了從清素宮裡慌慌張張趕出來報信的人。
「陛……陛下,瀾氏和明見公主她們……」
明見公主這麼一丁點兒大就重情重義,思念著她娘親,想要見娘親一面,又何等聰明,居然能逃過周圍人的看護,獨自去找瀾玉蓉。
也正是因為這軟心腸害死了她。
明見公主剛進清素宮,就被瀾玉蓉抱走了。
瀾玉蓉將明見公主吊死在宮西邊,吊死在那棵對著衛襲寢宮方向的枯樹之後,瀾玉蓉也自縊於旁。
既然瀾玉蓉是一枚棄子,那麼她便帶走屬於自己的一切,不讓瀾氏得半點便宜。
瀾玉蓉糊裡糊塗,又心狠手辣地走完了她人生的最後一步。
明見公主猝不及防地薨逝,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更是教衛襲一時間心痛不已。
雖然衛襲沒有對童少灼說過,但是童少灼見她一日三餐根本吃不下什麼東西,夜裡睡覺的時候也總是翻來覆去便,明白了她的心思。
明見公主葬禮由童少灼代為操辦,葬入皇家陵園,與朝暮公主距離不遠。兩個同樣苦命的小公主還能做個伴。
「如此一來,後宮便沒了籌碼。」瀾宛有些愁,「西南那頭戰局也夠混亂的,消息數月才能傳出來一次,也不知道現下如何了。」
安靜的寢屋內燭光搖曳著,呂簡捏了捏鼻樑道:「從一年半以前西南的局勢就發生了微妙的變化,似乎有股咱們不太熟悉的力量滲透到了西南。若非如此的話,恐怕西南早就被瀾仲禹給打下了。」
瀾宛:「會是誰?」
呂簡的目光轉移到矮案的左上角,那是一摞來自御史台的文書。
沈長空進了御史台,愈發膽大,聯合了幾位御史台的官員和他同期,竟要彈劾衛承先。
這沈家眼看著氣數將盡,沒想到居然還能出一個這樣的奇人。
此郎和童少懸石如琢等人是同屆舉子,入仕初期在童少懸太過耀眼的光芒之下,並不引人注目。沒想到多年過去,此人一步一步往上爬,成為了沈家的絕對領軍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