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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門上劃叉的那家人,滅了。」
「是!」
呂瀾心去沐浴了一番,換上乾乾淨淨的襦裙,穿過長廊之時,有隻貓從院子裡躍了出來,對她喵了一聲。
呂瀾心看了它一眼,面無表情地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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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立珂連帶著沈家一百多人被斬那日,沈家其他六支共兩百二十人匆匆離開博陵,沈家大有分崩離析之態。
更有傳聞沈家人在賭坊遇到了瀾家人,兩方對賭,沈家又輸了個一敗塗地,雙方大打出手,幾乎將賭坊給拆了。
衛襲聽到此事心裡暢快不已,特意去明日山莊跟衛慈說了此事。
「沈家已不足為懼,剩下的瀾家和吳家,待我慢慢來撕。」
衛襲開心之餘喝了不少的酒,除了心情大悅之外,衛慈的酒也是真的好喝,陶挽之做的下酒菜也特別合胃口,比尚食局那幫人做的要美味得多。
衛襲和姐姐暢聊至夜,喝得頭暈神倦,也不想走了,就賴在山莊這兒,還非要和衛慈擠一張床。
衛慈拿她沒辦法:「陛下都已經臨朝十多年了,還跟小時候一樣,喜歡黏著我。」
衛襲喝得醉醺醺的,聽不清衛慈在說什麼,但是衛慈摸著她額頭的觸感,卻很熟悉。
「阿澈?」衛襲眼睛未睜,抬起手握住了衛慈,口中喚的是她髮妻的名字。
衛慈對陶挽之道:「今夜你睡在北屋吧。估計天子又會做噩夢,我在此陪著她。」
陶挽之不太願意走:「我可以睡在地上。」
「天氣漸寒,睡在地上也不怕著涼?去吧。」
陶挽之不太樂意,但她從不逆衛慈的意,衛慈既然這樣說,她也只好去北屋了。
臨睡前她端來養胃湯,讓衛慈喝下。
衛慈嗅了嗅,雖然養胃湯內貼心地放入了一些她喜歡的桂花,可原本的苦味還是難以完全掩蓋,依舊讓她皺起眉頭:「實在太難喝了。」
「難喝也要喝。上回喝那麼多酒,頭疼了多久您都忘了嗎?想不遭罪就乖乖喝下。」
衛慈年紀漸長,但口腹之慾依舊,還是四下搜尋頂級好酒,一旦被她尋到了心儀之酒,肯定要盡情享受,一飲而盡,第二日頭疼是少不了的。
衛慈也納悶,以自己的酒量不至於喝這麼點就頭疼啊。
陶挽之沒好意思拿年齡說事,便留意著她,見她喝多了酒,就一定準備養胃安神的湯,只要喝下這湯,第二日保管不頭疼,就是難喝了點。
自從陶挽之入仕之後,在衛慈面前更有底氣,管起衛慈的衣食住行也理直氣壯了許多。
雖說衛慈這些年身邊家臣不少,但多數只是欣賞年輕娘子的美貌,多看看年輕人的模樣,將某個人的氣息徹底沖淡——最知心的,能說上幾句話的還屬陶挽之。
衛慈知道陶挽之的一腔真心,即便這養胃湯再難喝她也都喝了。
看衛慈一口喝完,陶挽之特別滿意,將碗收走之後就離開了,屋內只剩下衛慈和衛襲兩人。
衛襲比衛慈小九歲,還是一個母親所生的親姐妹,小時候衛襲就喜歡粘著姐姐,非讓她講點兒什麼才能入睡,就算讀一段《千字文》都好。
衛襲有什麼心事也總喜歡跟衛慈說。
而對阿澈動情之事,衛襲告訴的第一人也是衛慈。
「動情?」
那時衛襲才六歲,衛慈十五,正是被長孫胤之情困擾的時候,沒想到六歲的小妹妹居然也跟她提及感情之事。
衛慈笑著摸衛襲的小腦袋,叫她的小字:「承燦,你成日書沒讀多少,想的事兒還挺多。為什麼你覺得自己對那小結巴動情啊?」
衛襲跐溜一下坐起來:「皇姐幹嘛這樣說她!她不結巴!很少結巴!」
「哦?都開始維護她了?那你說說你最喜歡阿澈什麼呀?」
「她買什麼好吃的都願意分給我。」
「出息。你,大蒼公主,還貪別人那點兒零嘴?」
「不一樣,阿澈給我的就是不一樣。她給我的都好吃,她自己都捨不得吃。」
衛慈看著妹妹,嘆了一聲。好單純的感情,不夾雜任何其他的情緒,沒有占有沒有較量也沒有不可跨越的諸多麻煩,真好。
本以為那只是衛襲幼兒時的一點兒小情愫,待她長大之後很快就會意識到自己的身份與那出身寒門的清貴之家的小結巴全然不同,會漸漸疏遠。
沒想到,及笄那年,衛襲不僅沒有疏遠阿澈,還娶她為妻,想要與她一生恩愛相守。
小結巴變成了「駙馬」,雖說這名號落在單薄的阿澈身上有點兒不倫不類,但只要能與衛襲白頭偕老,阿澈覺得自己是什麼身份都無所謂。
而此時距離衛慈的太子之位被廢已經過去了四年,在這四年中,衛慈只有頭兩年待在博陵,之後便去了西邊某地的寺廟之內修行,衛襲已經有多年沒有見到長姐了。
又過一年,天子仙逝,衛襲繼承大統。
也就是從這一年開始,以瀾家家主瀾戡為首的奸黨,盯上了孤弱的天子。
衛襲登基之後,要立髮妻為後,群臣在早朝上強烈反對,認為莊氏出身微寒口訥言拙,無法震管後宮難擔後位,希望她能另立更合適的人。
此事引得衛襲勃然大怒,不顧重臣反對,硬要立她為後。
當時的御史中丞劉貌當場脫下官帽,昂首信眉,勸衛襲以大蒼國祚為重,莫要敗毀先祖們創下的基業,做那千古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