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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少懸摸了摸還在發癢的耳朵,沒好意思說仙女姐姐往她耳朵里吹氣,還有那一頓溫柔撫慰一事。
「仙……仙女姐姐?」
聽了這話,長孫岸摸了摸童少懸的額頭,再翻翻她眼皮,疼得她連連後退躲閃:
「好痛啊!做什麼?」
「痛就對了,我還以為你喝多了還沒清醒呢。」
童少懸:「……」
「妹妹,你可要記住一點,這博陵府沒什麼仙女姐姐,妖精妹妹倒是一堆一堆的。一到夜裡,你往那坊間裡開的茶肆酒鋪里看看,全都是藍眼睛紅頭髮的胡姬。你若是遇到她們記得溜快點,不然的話,別說是錢財,就你這細皮嫩肉的小嫩皮,能被她們一口吞了。」
童少懸回憶仙女姐姐的樣貌,即便是在朦朦朧朧中看了個大概,也能分辨仙女姐姐的模樣。
並不像她說的是藍眼睛紅頭髮,分明是黑髮黑眼珠,典型的大蒼女子的臉。
只不過一般的女子可長不出如仙女姐姐那濃桃艷李的美妙滋味。
她當然知道仙女姐姐不會是真的神仙,不過仙女姐姐不僅有一張絕美皮囊,更重要的是懷著一顆菩薩心腸。
不用再和長孫姐姐說下去,沒有見過仙女姐姐本人,沒法體會她此時此刻的心情。
沐浴之後喝了藥,早早睡了。
按理來說,今天她再次暈倒,應該十分疲憊才對。
可是躺上了床,居然一時半會兒沒有睡著,在床上反反覆覆地攪著床褥。
只要一閉上眼睛,就會想到她的仙女姐姐……
童少懸活了十五年,第一次對一個陌生人這般魂牽夢繞。
她問過醫館的大夫,大夫也不知道帶她來的女子是誰。
不過大夫說了一點更讓她感動的事。
仙女姐姐是背著她求醫的,而且一兩銀子的藥錢也是對方拿的。
聽到「一兩銀子」的時候,童少懸差點脫口而出「打劫啊」。
仙女姐姐不僅貌美、強大、溫柔,還十分慷慨。
這樣的人,究竟是誰呢?
童少懸帶著紅暈的小臉蛋枕在手背上,一雙剛剛長出雙眼皮的大眼睛帶著笑,將一面之緣那朦朧的畫面一再回味。
對了,那個和唐見微長得挺像的人後來怎麼樣了?
大概是跟神仙姐姐一塊走吧。
神仙姐姐說不定帶她去找家人了。
想到唐見微,很自然又一次想到她殺雞的畫面。
童少懸皺眉,好不容易遺忘的恐懼感再次冒頭。
要說什麼妖精妹妹,誰都比不過唐見微妖吧……
不敢多想,只要一想就覺得脖子疼。
她迅速用神仙姐姐將唐見微壓了下去,努力尋找著睡意,終於在快天亮時分將激動的心情壓了下去,勉強進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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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見微一邊忙著長公主那兒的各種宴會,一邊私下喬莊改扮繼續賺銀子。
好不容易賺到了一點錢,帶唐觀秋去瞧一位京城知名大夫,大夫為她診脈、針灸、按壓顳顬。
幾番檢查下來,結合唐見微所說她受傷經過,大夫說:
「磕傷了頭部之後患了痴症,極有可能是元神損傷造成的。
「那,該如何是好?」
大夫說:「像她這種情況最是麻煩,元神於顱中,只能靠藥物一點點補。至於這痴症能不能完全好明白,得看她的運氣了。」
唐見微再問元神損傷是否會危及性命。
大夫道:「不好說。她有可能某日醒來,元神補整想起一切,自行好了。也有可能突然昏迷,或者大厥暴死,這都是說不準的。」
聽了大夫的話,唐見微心情沉重。
之後又轉了幾家醫館,大夫給出的說法大致相同。
唐見微花了一大筆銀子拿了藥,牽著唐觀秋往回走,心裡沉甸甸的。
唐觀秋看出她心情不好,快步走上來,雙手握住她冰冷的手掌,問道:
「阿娘怎麼了?是不是阿淨又做了什麼惹阿娘生氣的事了?」
唐見微對她笑:「阿淨最近不是在讀書麼?這麼乖,阿娘怎麼會生你的氣?」
唐觀秋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突然問:「阿娘會不要阿淨麼?」
唐見微立即握住她的手:「說什麼傻話,我怎麼會不要你?!」
心裡著急,語氣也有點急,唐觀秋被她這麼一低吼,不敢再說話了。
唐見微見她腰帶系得歪歪斜斜,衣襟也不緊,冷風一陣陣往裡灌,立即將她拉到沒人的小巷子裡,幫她正腰帶。
「姐姐,你記得麼。小時候你也是這樣,幫我穿衣帶我去玩。阿耶阿娘不許我吃的零嘴,你還會偷偷買給我吃。」
唐見微一邊笑著,一邊把衣襟端端正正地擺好:「天顯二年上元節那陣子,你為了給我買我最想要的紙鳶,一大早就出門去了,結果還是沒搶到……那家紙鳶店生意多紅火啊,為了買紙鳶,都有人大打出手。你呢,斯斯文文,哪裡搶得過那些人。後來為了哄我,你自己動手做,做得手都破了,還拉著沈約一塊兒熬夜,總算是趕在上元節當日做出來一個一模一樣的。你還記得嗎?姐姐。」
唐觀秋沒太聽懂唐見微的話,但是保持著微笑,就這麼聽著。
「後來那紙鳶還沒飛到天上就破了,我還嘲笑了你大半天。阿娘說我是白眼狼,不僅不知道謝你,還笑話你。其實……你對我的好,即便你不記得了,我都還記得,不會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