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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顯意終於處理好了傷口,對著鏡子活動了一下脖子,確定沒有造成任何行動上的限制之後,她撐著身子起來,一言不發,向瀾以微走了過來。
瀾以微心上一跳,有些懼怕地想要後退。
退縮的念頭才起,她便硬生生地叫住自己,立在原地,就是不動。
吳顯意的腿似乎也傷了,她慢慢地走向瀾以微。
高挑的身形將身後的燈光遮得越來越多,瀾以微面前的陰影逐漸放大,直到吳顯意站到她面前,陰影將瀾以微整個人吞噬。
吳顯意的表情模糊不清,瀾以微感覺自己就像是個面對猛獸,手無寸鐵的嬰兒。
吳顯意抬手,瀾以微立即回撤一步。
沒想到吳顯意並不是想跟她動手,而是扶住了門,留下「隨便你」三個字,便將門關上。
瀾以微就這樣被攔在了門外。
更氣了。
瀾以微飽含所有憤怒的一拳打在了蚊帳上,還險些挨載了自己一跟頭,心頭上的怒意沒得到絲毫的發泄,反而被吳顯意絲毫不在意的態度澆上了一盆熱油,燒得瀾以微一晚上都沒睡好。
吳顯意憑什麼這樣對我,她有什麼資格這樣對我?
都這樣了我還不給她一點教訓的話,豈不是蹬鼻子上臉?
瀾以微一晚上沒合眼,在謀劃如何對吳顯意打擊報復,讓她明白,這個家是誰說得算。
第二天她阿娘便來探望她,她對著阿娘發了一通脾氣之後,她阿娘也心疼她。
懷著身孕呢,如何能受氣?
「這口氣阿娘替你出了。」她娘說,「不就是童家那幾個小嘍囉麼?捏死她們還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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瑾嵐一路跑到了迴廊盡頭,進入後院,四下看了看,沒人。
一顆狂跳的心這才稍微安穩了一些。
當她要從後院小門離開時,後領子被人用力一扽,極為粗暴地拽了回去,直接摔到了地上。
「鳳華宮所有的宮女都在候著皇嗣的降生,你要去哪兒?」
陶挽之不緊不慢的一句問話,讓瑾嵐臉色煞白。
她只看了陶挽之一眼,便認出了此人是長公主的家臣,也是禮部尚書的女兒,御史台的陶御史。
瑾嵐趴在地上,瑟瑟發抖:「奴、奴要跑一趟太醫院,要,要給娘娘帶藥回來……」
「哦?這是好事,為何跪在地上不敢抬頭?」
瑾嵐語塞,半句都說不上來。
陶挽之一腳蹬在她的胸前,厲聲道:「說!你幹了什麼賣主求榮的惡事!」
……
衛襲快步走進產房,衛慈在門口猶豫了片刻,便打算一塊跟進去瞧一瞧。
「殿下!」陶挽之匆匆跑來叫住了衛慈。
衛慈很少見到她有這般驚慌的時候,皺了皺眉問道:「怎麼了?」
「藥……不能喝!」陶挽之來不及跟衛慈多說,顧不得禮儀,直接衝進了產房,在人群中橫衝直撞,直接將齊姑姑給擠趴在牆邊。
「催產藥呢!」陶挽之大喊一聲,整個產房的人齊刷刷地看向她。
懷裡抱著個嬰孩的衛襲,以及躺在床上剛剛梳好頭的童少灼,目瞪口呆,瞧著陶挽之。
陶挽之:「……你,不,貴妃娘娘,你喝了催產藥了?」
童少灼「啊?」了一聲:「你是說那碗嗎?」
陶挽之跟著童少灼的目光一塊兒望向地面上一灘似乎被清理過的污漬。
陶挽之:「沒喝?」
紫蘇在一旁小小聲地解釋:「是奴婢的錯,奴婢不小心將催產藥打翻了……」
其實也不算是紫蘇打翻的,她穩穩將催產藥端進來,躲過了繁亂的宮人,卻沒能躲過童少灼那在空中亂蹬的腿。
正要給試藥的婢女喝時,童少灼大長腿一腿飛過來,踹了正著,一整碗的藥被打翻在地。
陶挽之不依不饒地上前逼問:「打翻的是從那叫瑾嵐的宮女手裡接過來的催產藥嗎?」
「是,是啊。」
「你確定?!」
紫蘇被她這氣勢洶洶的質問弄懵了,害怕地看向童少灼。
衛襲察覺到了其中的不對勁,懷中的嬰孩放聲大哭,她抱著孩子輕輕地安撫著站了起來,讓穩婆和其他侍從全都退下去之後,問陶挽之:「發生了什麼事?」
「瑾嵐在催產藥里下了毒?」聽完陶挽之的話,童少灼難以置信,「怎麼可能,她可是在我進入到鳳華宮時就跟隨我了,這些年忠心耿耿,怎麼會下毒?」
陶挽之將被她五花大綁的瑾嵐給拎進了屋子,讓她跪在地上,自己說個明白。
童少灼還倦得很,沒力氣站起來質問她,但衛襲在此,身後還坐著個冷臉的長公主,無窮的壓迫感讓瑾嵐噤若寒蟬。
在陶挽之的引導之下,瑾嵐一邊哭一邊將前因後果交待了。
她在宮裡有個妹妹,今年才十三歲,剛剛進宮。
有人威脅她,若是她不在催產藥里投毒,死的就是她妹妹。
瑾嵐別無他法,只能這麼做。
衛襲道:「童貴妃不嫌棄你出身卑微,這些年是如何待你的,你心中有數。跟著童貴妃錦衣玉食不知感恩,卻要下毒謀害。這等狠毒的賤婢留著何用。」
衛襲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割在瑾嵐心頭,便是已經決定了她的生死。
在她下毒的時候早就已經想到了,若是被揭穿之後會有什麼樣的後果,如今也不過是她想過千萬種下場裡最有可能的一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