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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說是住在裡面,就是路過也能聞到那讓人不舒服的氣味。
顧客來往也就是片刻時間,買完東西就走,對水產的氣味也就能忍,但長期住在裡面就不一樣了。
實在不明白暴氏一家是如何忍受這種臭味。
宋橋和童長廷去說過幾次,希望他們能夠保持清潔,不然的話這房子久而久之會被臭氣浸透,以後味道難祛,回頭他們要是不租的話也沒法租給別人了。
那暴氏一家卻說:
「為什麼不租?我們會一直租下去!你們又不會做生意,還給你們也是浪費。」
宋橋和童長廷一時有些啞然。
宋橋跟童長廷看他們一家子是從村子裡上來的,一家七口人,擠在一個小房間裡,生活不易。而且鋪子的確短期內也不打算收回來自己做生意,只要按時交租,所以也就隨他去了。
唐見微聽完之後呢喃了一句:「這麼說起來,這一家子對這個鋪子極為依賴。」
穿過熙熙攘攘的西市,唐見微早就觀察過了,夙縣的市集比她來之前想的要繁盛許多。
雖然比不上博陵,可是一個偏遠東南地區的小縣城裡能有這樣的規模,倒是出乎唐見微的意料。
畢竟她也是被「博陵之外的人出行都騎豬」這種荒唐的傳言洗腦過的京城百姓。
如今身處夙縣,親眼見證了夙縣百姓的消費實力,再看著市集人來人往,時興流行之物可能稍有滯後,但是商貿卻一點都不蕭條,不愧是萬向之路所經之地。
等她到達店鋪門口的時候,發現這鋪子真是一處風水寶地,占據著西市最中心的路口,算是兩市最樞紐的中心地帶。
無論從什麼方向進入市集,去往東南西北哪個方向,都不可避免會路過此鋪。
這麼好的位置,童家人居然捨得租出去,唐見微真是痛心疾首!
一行人才要進門,唐見微就聞到了那股難聞的水產腐敗的臭味……
就這樣的環境裡居然有人住得了,唐見微也是開了眼界。
她們剛剛踏入鋪子,站在最外面魚盆子前面逗魚玩兒的小孩兒看了她們一眼,立即往裡面跑,一邊跑一邊喊:
「來了來了!她們來了!」
小孩進屋之後,出來了三四個男人,手裡拿著沾著血和魚鱗的魚刀,氣勢洶洶地看向她們。
站在最中間的便是暴家當家的暴三郎。
暴三郎渾身黝黑,渾身散發著與這屋子裡相同的腥氣,手裡的魚刀牢牢握著,上前來看了看,發現宋橋和童長廷都沒來,但這個童家人他是知道的,之前有跟著過來過。
暴三郎對路繁道:「你們來幹什麼?」
唐見微將他的話接了過來,禮貌地向暴三郎行了禮說:
「鋪子的租期快要到了,我們這是過來通知足下一聲,我們家要將鋪子收回來了。還有一個月的時間您可以尋找新的鋪子,收拾物什。若時間不夠的話,咱們還可以再商議。」
暴三郎上上下下打量著唐見微:「你是誰啊?收鋪子?這鋪子在我們手裡好端端的,你說收就收?」
唐見微笑著說:「小女是童家的媳婦,姓唐,你可以叫我唐三娘……」
暴三郎揮了揮手,沒想要跟她談:「你去將童長廷叫來,和你談什麼勁。」
唐見微也不惱,似乎早就料到他會如此說:「今日我來收鋪子便是家君的意思。」
這時候正好有客人過來要買魚,暴三郎撈起一條鯉魚往案板上狠狠一砸,將鯉魚砸暈了之後,操起魚刀動作十分麻利地將魚鱗颳了個乾淨,隨後立即開膛破肚,整個經過相當血腥。
這暴三郎是故意的,他算了算今年續約的日子要到了,童家人又要來續約,他得擺出自己的態度,讓對方順著自己的心意,不敢說一個「不」字。
每一年他都做好了童家要收回鋪子的準備,畢竟這位置實在太好了,暴三郎真心覺得童家人傻,放著黃金鋪位只租給別人,這些年也都沒怎麼漲租金。
沒想到今年居然真的要收回去了。
暴三郎怎麼可能答應?!
童家居然派了個小娘子來收鋪子。
這姓唐的小娘子細皮嫩肉,還敢跟咱老暴說三道四,先把你嚇個腿軟再說!
清理完魚之後,暴三郎還十分體貼地問客人是否要單獨做魚頭湯。
客人說了要,暴三郎立即將刀高舉,「咔」地一聲將整顆魚頭剁了下來。
整個場面非常恐怖,客人嚇得都往後躲了一步,不解地看向暴三郎。
大過年的,這是做什麼?嚇死個人。
砍下魚頭之後,那魚嘴還在不停地一張一合,魚眼睛瞪得老大,血流滿案。
暴三郎本來就存了心想要嚇唬這幾個小娘子,見血了還不得一屁股坐地上?
沒想到唐見微面對他兇殘的舉動居然面無表情,完全不為所動。
路繁本來就是幫派中人,別說是砍個魚頭了,就是人頭她也見過。
就連在一旁的童少懸都沒有絲毫害怕的反應。
童少懸不僅不害怕,甚至有點想笑。
剁個魚頭有什麼了不起的,用得著露出這麼威風的表情?
想當初唐見微可是直接將雞頭給剁了下來,那血量不是魚能比的。
你可是不知道被無頭雞支配的恐懼。
這都是唐見微玩剩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