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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顯容這幾句話是在夸童少懸, 但唐見微聽在耳朵里, 比誇她自己還受用。
忍不住嘴角往上揚,開心得恨不得立馬將童少懸拉到面前,讓吳顯容重頭到尾好好再誇獎一頓。
她倆去前廳的時候,童少懸、童少臨和路繁都在這兒了。
桌上六菜兩湯,菌菇炒肉、火爆羊肉和一個魚湯唐見微很熟悉,都是她做過,童少懸模仿的菜色。
而另外幾個蒸羊羔肉、魚乾膾、黃金雞、炙鯢魚,以及一鍋鮮蔬湯,色香俱全,擺盤也很精美,應該是季雪做的。
童少懸招呼吳顯意落座,跟她介紹童少臨和路繁。
吳顯容說:「二位姐姐我們早也認識了。」
童少懸頓悟:「也對也對,我大姐和大嫂先來的博陵,還是阿姿你幫了很多忙,才租下這宅子。此事還未好好謝過阿姿。」
吳顯容聽她叫自己的小字,有些羞赧。
童少懸看了看唐見微,小聲問:「我能隨著你叫嗎?還是,先叫吳二娘?」
回到博陵之後,唐見微立即有了一種當了主人的感覺。
這兒的人和事,童少懸都以她為主,唐見微估摸著將家裡這顛倒了許久的乾坤之位復原,指日可待了。
唐見微說:「你就跟著我叫沒問題,阿姿這是臉皮薄。你多叫幾次她就適應了。」
經過昨晚徹夜暢聊,唐見微確定了,阿姿還是那個她熟悉的阿姿,依舊是臉皮薄如紙,睡覺的時候喜歡雙手握著唐見微手掌的阿姿。
只是兩年前唐家的動盪牽引出一些端倪,讓她明白自己的家族一直都在做她不能接受的惡事。
她不想與惡人為伍,不想與自己的理念背道而馳,所以她決定離開吳家的羽翼,自立門戶。
想要自立門戶,並非孑然一身就算是獨立了。
在諸多勢力根據槃互,縱恣不息的博陵,作為想要脫離大家世族的年輕人,必須要有自己的地位,自己的手腕,才能於博陵立住腳。
否則,光是在京師的開銷,就會脫人一層皮。
到最後指不定還是灰溜溜地回到家裡,接受家族的救濟,繼續聽命於家族,成為傀儡。
吳顯容看穿了吳家背地裡植黨營私的勾當,雖不明真相,但去意已決。
首先要做的,便是租一間屋子,考取功名。
那一整年吳顯容都在埋頭苦讀,幸好她還有一位認識的名師,一直在傾力相助,否則去年的進士之位恐怕也輪不著她。
吳顯容自作門戶之後,一改昔日裡乖巧順從的模樣,披上了渾身的利刺,斂起了笑容,揮鞭子學功夫。
很快,曾經那個甜美天真的吳家二娘子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當街抽得負心漢血肉模糊的赤煉娘子。
兇悍冷漠,是她保護自己的鎧甲。
她努力往上走,想著能夠憑藉自己的實力而非家族的庇護,在仕途路上越走越遠。
不止是為了維護心中一腔尚未變冷的熱血,更是想著,有朝一日若是阿慎回到博陵了,重查唐家血案,她能為阿慎保駕護航。
而不是送她一鍋好吃營養,但是容易腐壞的燕窩。
昨夜吳顯容將自己的所思所想全都告訴給唐見微。
唐見微聽了之後又感動,又覺得阿姿萬分可愛。
雖然套上了一層厚重的外殼,可外殼裡面,依舊是她體貼的髮小。
吃過午膳之後,吳顯容就要告辭。
下午她得去找她老師一趟。
唐見微找了馬車將她送走。
吳顯容上馬車之時,握著唐見微的手說:
「阿慎,想必你已有了預感,唐家血案只是個引子,它關乎許多大族的命運,甚至是大蒼的命運。此事牽連極廣,切莫因為我姓吳就對吳家心軟。」
唐見微一時不知該如何回應她才好。
應或不應,都不合適。
吳顯容從來不會讓唐見微為難,她只不過想要提醒一句罷了,並不想讓她給予什麼樣的回答。
吳顯容坐著馬車離開,唐見微站在坊道上沉思許久,直到童少懸過來找她。
「怎麼了?你的小青梅走了,捨不得?」
童少懸這一開口,就是老醋罈子的味道了。
唐見微:「……我說你這兩天怎麼表現得這麼沉穩大氣,原來不是發自肺腑的沉穩大氣,是憋著一肚子的醋意,就等沒人的時候跟我干一罈子呢?」
童少懸:「有嗎?難道我不就是這般穩重,值得依賴嗎?哎,不過話說回來,我也明白了一件事,你的確沒騙我。」
唐見微警惕地沒接她的茬。
童少懸原本雙手背在身後,仰頭看天,就等著唐見微追問,她好繼續往下說。
結果唐見微居然沒問。
那童少懸就要好好問問了:「你怎麼不好奇我明白了什麼事?」
唐見微不僅不好奇,甚至拔腿就跑:「您一譽滿昂州,隨時打算攻破博陵的神童,明白什麼事兒不是太正常了麼?哪天有你想不明白的事才奇怪呢。」
童少懸跟上去:「我還真就不明白,你幹嘛對我想說什麼這麼了解?躲得這叫一個及時。」
「有嗎?我有躲嗎?」說著唐見微又加快了腳步。
童少懸跟了一個氣喘吁吁:「……你乾脆用上輕功得了!唐見微!站住!」
童少懸一個猛撲,直接撲到唐見微的後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