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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吧。」沈長空嚴肅了幾分,「我知道該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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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州的寒風讓石如琢想起了蒙州,那個她去過數次的陌生之地,那個留住了她心愛之人的地方。
她已經很久沒有和葛尋晴通過信了。
她知道白肇初去年收到過葛尋晴寄回來的信,因為石如琢買了宅子,童少懸又在西南,所以葛尋晴給其他二人的信也都一併寄去了白肇初那兒。
白肇初托人將信帶到了石府,石如琢輕捻著那封信,看著上面熟悉的筆跡,一直到她將信丟入火盆里燒個一乾二淨,都沒有拆開。
她眼睜睜地看著仰光親筆寫的「攻玉親啟」被火焰吞沒,裡面有可能訴說的思念之情被燒成了一把灰。
那是寫給過去的石如琢的,寫給那個與阿娘和弟弟一塊兒死在西北坡的石如琢,不是現在這個更加骯髒的酷吏。
她沒有資格看。
但她還是將葛尋晴送給她的那頂皮帽戴著了。
這頂皮帽仿佛是她的信仰。
這些年只要不是盛夏烤得人難受,但凡天氣涼快一些,石如琢都喜歡戴著它。
來到澤州更是皮帽的戰場,一切寒流在它面前都毫無殺傷力。
童少懸自小在東南生活,等同於生在火爐長在火爐,後來去了西南,那地方更是一個大蒸籠。
她到過的最北之地就是博陵,剛來的那幾年也是被凍夠嗆,以為博陵的寒風已經是人間至苦了,從來沒想過世間還有澤州這種能將人腦子都凍傻的地方。
冷已經不是她所認知的冷,從手指尖到腳趾間全沒了知覺,風完全是刀子。即便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眼睛,童少懸也見識到了什麼叫眼珠子都疼。
原本天子的命令是童少懸帶著大理寺的屬官,石如琢帶著樞密院的下屬,兩方人馬一同北上互相協作,有什麼事童少卿和石主事可以商議著共同決定。
可是這一路石如琢跑得飛快,童少懸緊趕慢趕才沒將她跟丟,完全沒有想要跟童少懸見著面的意思,更不要說交談了。
原本有一肚子的話想要跟石如琢說的童少懸,一句話沒說成還喝了一肚子的西北風。
剛剛好一些的頭疼腦熱變成了上吐下瀉,要不是隨行的大理寺評事之中有一位是澤州本地人士,路途上正巧經過他的故鄉,他從家鄉弄了一批足以遮擋北風的大氅和專門治療寒症的藥,可能佘志業還沒找到,童少懸一縷幽魂就已經飄向了黃泉路了。
小評事說:「我家裡人聽說西南剿匪的童少卿路過此地被凍壞了身子,都不用我說,他們就將這些防寒物件和藥全都準備齊全了!囑咐我一定要給童少卿送到!若是不夠,他們再給送!到底是少卿的美名在外啊,百姓們都惦記著您呢!」
童少懸被他說得有些不好意思:「你拿了這麼多的大氅,我就算長三個身子也穿不過來啊,給大家分一分吧,都穿上。真夠冷的……都別生病啊,有什麼不舒服你去盯著點,你應該最明白寒症的症狀。大伙兒健健康康的跟著我從博陵出來,必定也要健健康康地回去。咱們這一行人就靠你了。」
童少懸交託給小評事這麼「大」的重任,讓他有種可以一展拳腳的激動。小評事差點把頭點斷,胸脯拍得咚咚響。
「放心吧童少卿!我可沒白在澤州長二十年!」
穿上大氅戴上皮帽,童少懸整個人大了三圈,手臂都垂不到腰間,整個人就像只渾圓狼狽的熊。
但到底不冷了。
將防寒物件給大理寺的人分完,發現還多了一件。
童少懸讓人多跑幾步送給在前方的石如琢,連帶著驅寒的藥也一併送一份去。
她可知道攻玉和自己是一個地方長起來的,所居住的環境相差無幾,估計這北風也讓她凍夠嗆。
一日之後那人回來了,將童少懸吩咐送去的東西原封不動的又送了回來,說人家石主事不收,這一趟去當真是大理寺熱臉貼上了樞密院的冷屁股。
「看來無論是在博陵還是遠地澤州,攻玉都下定了決心和我劃清界限了啊……」
童少懸也不管什麼熱臉冷屁股的,她想貼就貼,自家的髮小,怎麼貼都不丟人。
越是往北走,市集上所收買的東西就越貧乏,肉類都帶著一股子腐爛的味道,要不然就是齁咸硌牙的肉脯,她們還得一路探聽消息,本就異常艱苦。
童少懸但凡弄到些新鮮的蔬果都會派人送給石如琢。
而石如琢也跟先前一模一樣,通通給她退了回來,半口沒吃。
有一次童少懸送了兩個桃過去,正好和樞密院買回來的桃混在了一塊兒,石如琢沒有留意不小心吃了一口之後,下屬才弱聲提醒她,說這個是大理寺送來的桃。
石如琢:「……」
石如琢和被咬了一口水嫩嫩的桃面面相覷,無奈。
不過,這桃真甜。
不想對童少懸有所虧欠,即便是兩個桃石如琢也想辦法還人情,便送了十個山楂回去,互不相欠。
石如琢想著,這樣一來她就和童少懸兩清了。
沒想到隔了兩天,童少懸以為她真的愛那吃桃,便差人送了一大筐來。
還附上一封信,上書:攻玉敞開吃,長思管夠。
石如琢:「……」
迎著風雪,樞密院和大理寺的人前後腳抵達了托列古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