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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見微的話讓童少臨的眼神閃爍,頓了好一會兒,童少臨才跟唐見微說:
「阿多大概是不想見到我,刻意躲著我吧。原本以為那些事情爛在我自己的肚子裡就好,但現在我明白,並不是所有事我吞下去,守住了,就能讓對方快樂。阿多看著樂觀,其實並不開心。我想跟她說,可是現在尋不到她人,根本無從說起……」
童少臨本能地想要揚起嘴角,展現一番輕鬆的笑意。
這件讓她習以為常的事兒,此刻卻被眼眶裡簌簌而下的眼淚壓了回去。
她沒能笑出來。
童少臨閉上眼,任眼淚往下墜:「我很擔心她……」
唐見微看見大姐的眼淚,心裡難過得發痛。
她將童少臨抱入懷中,輕撫她的後背,想到一些事,輕嘆了一聲道:「誰都希望被真誠相待。最該珍惜的且對其毫無保留的,正是最愛你的那個人。」
……
鈞天坊,九重樓。
樊虞和一眾女官以及舉子們在六樓的廂房內分析今年的考題和授官的傾向,分析下一次科舉考試可能的試題時,有人匆匆趕來,在樊虞耳邊一陣急切的細語。
樊虞一聽,臉色巨變。
朱六娘問她:「怎麼了?」
樊虞臉色不善,低聲說:「剛才收到密報,典客令呂瀾心要送一行胡國使團出城。」
「這,怎麼了嗎?」在座的所有人都不解,朱六娘問道,「那姓呂的是典客令,迎送胡國使團正是她的職責,不是嗎?」
樊虞冷笑:「太天真了,你何時見過送使團之事由呂瀾心本人親自出馬?以往都是讓手下來幹這件事。說明此事定有貓膩,或許這使團之內,藏著不可告人的秘密。」
樊虞的話讓在座的所有人心中一驚。
朱六娘知道樊虞對呂瀾心這個人頗為忌憚,卻沒想到她對呂瀾心的行為居然這般敏感……
送個使團而已,會不會是多心了?
樊虞哀嘆:「這歹人平日裡就在博陵城內興風作浪,也不知戕害了多少無辜!如今她行為反常,或許暗藏陰謀。這麼久以來我都想為那些被呂瀾心殘害的寒門士子門報仇,卻苦無機會,抓不到把柄。如今好不容易有機會有可能揭露她的罪行,可是……卻沒人能阻止她。」
朱六娘低聲道:「只憑咱們的力量,太微弱了。還是說現在就去通報天子?!」
樊虞:「來不及了……咱們之中誰都無法立即見到天子,調兵遣將。」
就在大家都沉默之時,樊虞忽然又說:「也不是全然沒有可能。」
眾人立即看向她!
樊虞道:「若是呂瀾心護送胡國使團出城,別說她有典客令符牌在手,就是她這張臉城門護衛也十分熟悉,那便是通行的保證。加之她姓呂,乃呂家嫡女,外祖家還是如日中天的瀾氏,沒人會想要得罪她。可若是將她引開的話,即便使團之中有人持著典客令的牌符,也未必能越過盤查順利出城。就算到時候城衛犯懶瀆職,咱們也可以趁機製造騷亂,引起城衛警惕,必定會嚴加盤查使團。若是這使團之中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便能趁機彈劾呂瀾心,讓她入獄!甚至還有可能將瀾氏連根拔起!」
樊虞的話說得眾人一振奮,但很快樊虞目光黯淡下去:
「此事說起來容易,可是做起來太難了。呂賊生性多疑,只怕不會相信任何人。沒人能將她引開。」
「這……」
樊虞這消息得來不易,是她埋伏在呂瀾心身邊多年的探子冒死送來的密報。
沒想到這麼久終於得來了一個消息,珍貴的機會就在眼前,卻馬上要失之交臂。
整個包廂內被不甘的情緒攪得心上不安。
「我來將她引開。」
一聲不太響亮卻堅定的聲音,讓樊虞她們紛紛抬頭。
「你?攻玉?」樊虞驚詫地看向石如琢。
「嗯。」石如琢面色如水,眼眸里卻帶著堅定和狠戾。
「你,你是說,由你來引開呂瀾心?」樊虞又問了一遍,「你確定你能做到嗎?她會來見你嗎?」
「能。」石如琢只回應了這一個字。
第195章
餘霞成綺彩雲若蒸, 呂瀾心騎著馬向東豐坊前行的路上,必要穿過布袋街。
這布袋街呂瀾心也挺熟悉,貢院就在前方不遠處。
前幾個月科舉考試的時候, 呂瀾心可是每天都在這兒轉悠。雖見不著某,但感覺和某距離近了一些,心裡也有些不足為外人道的喜悅。
距離和使團約定的時間還有一炷香的工夫, 呂瀾心迎著夕陽慢慢穿行布袋街。
有段日子沒仔細瞧過這漫天夕陽了, 挺好看。
她記得自己七歲那年心事重重, 總是喜歡一個人跑到瀾家山莊落日閣, 趴在石台上看日落。
每當紅日落盡, 四野魆黑, 她便開心且安下心來。
天黑了, 她可以藏起來,誰也找不到她。
此時近宵禁,路上的行人漸少,呂瀾心的馬噠噠噠地前行, 忽然前方路側多了一個熟悉的人影。
呂瀾心餘光只是一瞥, 便將馬停住了。
她看向馬下之人,微沉的眼眸之中帶著訝異。
那人抬起頭看她之時,她那訝異已然轉為明了的笑意。
「沒想到會在這裡巧遇啊, 阿器。」呂瀾心從馬上下來, 牽著馬走到石如琢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