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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慈黑著臉:「不必與本宮撒嬌。」
唐見微欣喜萬分:「這麼說來殿下是答應了?」
衛慈沒答應,也沒不答應,只說:「往後十年,你隨叫隨到。」
唐見微聽到「十年」這兩個字,險些滑到桌子之下。
這也太黑了!
可是……
唐府的價格唐見微還真沒法一氣兒吞下來,但唐府她一定要奪回手中。
除了找衛慈幫忙,別無他法。
只有回到唐府,回到崇文坊這個圈子,唐見微才能真正算是回到了博陵。
掂量了一下孰輕孰重,唐見微暗暗咬牙。
行吧,不就是貪嘴,想要吃我做的飯麼?
回頭茂名樓重新開張,我就給你送外賣。
十年就十年,別說十年,就是二十年我也送,只要您老人家能活到那時候。
唐見微嘴甜地答應:「只要殿下需要,草民送一輩子都行。」
衛慈氣順了順,再去夾水煮魚片。
陶挽之擔憂的眼神立即追上來。
衛慈:「……」
臨時改變路線,喝了一口八仙湯。
「還有一件事是什麼?」衛慈已經沒了耐心。
唐見微摸著手指上的玉器,笑著說:「聽說現在博陵府道上最吃香的是曹隆。曹公這些年仰仗著殿下的扶持,手握博陵各大最賺錢的產業,賺得盆滿缽滿,更是兩道通吃,誰都要給他幾分顏面。」
衛慈已經猜到她要說什麼了。
曹隆便是隆泰賭坊的東家。
他手下產業無數,整個博陵的三教九流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想要查個什麼人,辦個什麼不能放在檯面上的事兒,衛慈不用自己動手,交給曹隆即可。
先前曹隆差點兒收了茂名樓一事,也算是沒與衛慈溝通,一樁誤會,衛慈及時讓陶挽之去解圍。
金吾衛抓了閆三等人,一通教訓之後也就放回去給曹隆了。
曹隆是衛慈手中最悍勇最鋒利,也是最髒的一把刀。
他幫衛慈解決了許多皇家身份不好直接參與的事,整個博陵的消息網內,沒有他探聽不到的秘密。
曹氏也依附著衛家的勢力,逐漸在博陵站穩腳跟。
曹隆已然是博陵許多世家的心頭之患。
假以時日,只怕連世家大族他都不放在眼裡。
衛慈停下了進食的動作,專心看著唐見微。
她的眼神並不友好,但唐見微卻絲毫不畏懼,直接說出了自己的野心:
「我要取代曹隆。」
果然如此。
十九歲的唐見微,再次回到這個危機四伏,又滾著金銀的膏腴之地,她已然不再滿足在世家子弟的圈子裡混一個好聽的名頭。
這次她的野心,是實打實地想要將博陵握在手中。
野心大,膽子也真是不小。
想要直接砍掉衛慈的手臂,取而代之。
衛慈冷笑:「你不如說本宮這長公主的位置也讓給你好了。」
陶挽之能察覺出衛慈是真的生氣了,她最不喜歡的就是被旁人牽制。
唐見微神色也凝了起來,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雙手握在一塊兒,端正地擺在桌面上。
看得出來唐見微也緊張,但依舊一步不讓:
「殿下,這些年我在夙縣的一舉一動想必您也看在眼裡。我征服了夙縣,翻出了佘永明這根重要的線,如今也回到了博陵。我能在一個月之內將茂名樓重新開張,半年時間裡將它再次帶回巔峰時期。它一定會是全博陵最賺錢的酒樓。即便現在不對上曹公,往後也勢必會與之打擂。到時候便是殿下的左手和右手互搏,互相爭寵,兩敗俱傷罷了。」
唐見微一直注視著桌面的雙眼緩緩抬了起來:
「殿下的刀,只需一把就夠了。」
衛慈:「你這是在替本宮做選擇?」
唐見微:「此事關係到我全家性命,不得不爭。」
衛慈還待說什麼,目光無意間落在唐見微戴著的玉扳指上。
原本只是覺得這玉扳指成色極好,看來她的確在夙縣賺了不少銀子。
忽然,一段埋在衛慈思緒墳墓之中的記憶,被這枚玉扳指不留情面,連皮帶血肉狠狠地翻了出來。
這是流火國特產純藍玉製成的玉扳指,無比珍貴。
整個大蒼能擁有它的人少之又少,而它即便通體純藍,但依舊有一絲融雪漂浮,襯得那藍色更加鮮盈剔透。
那融雪的紋路,衛慈記得。
她以為自己早就忘了這些無聊的小事,沒承想,在不設防的一瞬間,她發現自己居然還記得。
一清二楚,無法忘記。
這是長孫胤的玉扳指。
長孫胤曾經戴著這枚玉扳指,在她反反覆覆不厭其煩的要求之下,放下過君臣之儀,溫柔地撫摸過她的腦袋,喚她的小字:
「律真……」
……
衛慈猛地站了起來,剛才喝了的酒如今變成了羞惱的汗,覆在她的額頭上。
「滾。」
衛慈擠出這個字,已經是在盡力壓抑自己,不當面失態。
陶挽之急忙上來扶她。
她在衛慈身邊服侍了四年多,向來只見她運籌帷幄,從容端雅,什麼時候瞧見她這般情緒外露?
唐見微似乎早就料到衛慈會大發雷霆,也沒抬頭,站起來恭恭敬敬地對她行了個禮,悄然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