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瀾以微的臉已經被劃破了, 她花容失色, 對著院子裡的黑衣人道:「出去,現在就出去。」
唐見微聽得出來她是在逞強,即便極力控制著自己的聲音,可是音調中也帶著顫抖。
阿念到底是聰明,知道對瀾以微這樣的人而言最在意的是什麼,而她最在意的地方就是她最脆弱的弱點。
黑衣人全都退了出去,童少懸將瀾以微拎著到了馬車邊, 將車簾單手扯了下來, 把瀾以微雙手結結實實地困住,手指在她後背上用力按了兩個地方, 瞬間就讓她後背一溜連著下半身都麻痹, 無法動彈。
黑衣人踢了她的膝蓋一下, 見她腿沒有彈起來,便知道她徹底無法行動,便將她隨意丟進了馬車之內。
全程唐見微都在盯著童少懸看,見她利落又有力的動作,還有捆綁瀾以微時的手法,震驚得幾乎忘記了疼痛。
阿念什麼時候學會了捆綁的方法?
莫非是在大理寺學的?
童少懸確定瀾以微動彈不得之後,掃了一眼在院外的黑衣人,立即上前將唐見微抱了起來。
唐見微正要驚呼「阿念莫胡來」,嚇得她立即圈住了童少懸的脖子。
別說是現在懷了個足月的孩子,就是放在以前唐見微最輕的時候,童少懸也是無法將她橫抱起來的。
沒成想,唐見微的身子穩穩地騰空,被牢牢地抱著,放到了車駕前。
「你……」近距離之下,唐見微發現了,這個像極了童少懸的人,居然不是童少懸。
「你是誰?」
那人露在外面的眼睛帶著笑意道:「我和阿念很像嗎?她現在長得這般高了嗎?」
唐見微:「??」
連聲音都非常相似……
可若是仔細分辨的話,還是有一點區別的,聲調和口音上的區別。身上的氣息也很不相同。
但即便靠得極近,這雙眼睛還是和阿念幾乎一模一樣。
這個人是誰?
蒙面女子利落地躍上馬車,問唐見微:「你還能駕馬車嗎?」
唐見微:「能!」
「好,你再堅持一下!」
蒙面女子手裡握著方才瀾以微拿著的刀,策馬狂奔直接衝出了院子。
黑衣人們立即圍上來要將她們拽下馬。
蒙面女子站在奔馳的馬車之上,單手拿刀高度正好平行於黑衣人的眼睛,手臂一甩,爆了一排人的眼珠子,再一甩,又是鮮血橫飛。
唐見微痛得幾乎要被撕成兩半,感覺褲腿里濕乎乎的一片,她一邊驚嘆此人的劍法如此老辣,一邊忍不住喊道:
「羊水破了——要,要生了!」
那蒙面女子被她這麼一喊,竟也有點慌亂,強行安撫道:
「莫著急!姐姐馬上給你殺一條血路!」
聽到了此人自稱姐姐,有些彆扭,但唐見微也根本沒心思去思考許多。
摧著唐見微發狂的痛楚引得她身子搖擺,忍不住叫出聲來。
她這側有人要強行上馬車,唐見微大怒,一拳打在那人面部,直接將那人鼻樑骨打斷,翻下車去!
羊水一破,必須立即生產,否則孩兒性命堪憂!
唐見微痛得欲生欲死,馬都快被她抽暈了,終於殺出了院子。
與此同時,瀾以微居然一個滾翻越出了馬車車廂,在地上翻了好幾個滾之後終於被屬下救了起來。
蒙面女子驚奇:「她會解穴?」
唐見微知道瀾家似乎一直都對點穴和解穴之法頗有研究,這瀾以微會解穴似乎也沒有什麼好驚訝的。
只不過這時候她實在痛得神魂顛倒,完全沒有心思也沒有力氣去解答。
「少夫人!」
阿周和小五以及幫派兄弟們的馬車正好與之相遇。
唐見微此時已經痛得發抖,但意識還算是清醒,她對阿周和小五說:「我要生了,這廣興坊西角有一經驗老道的穩婆,姓房。送我去找她。」
「什、什麼……」
阿周和小五跟著路繁走南闖北這麼多年,見過不少大場面,可是婦人生產的事情還是頭一回撞見。
更何況這將要生產之人還是他們的少夫人,更是讓他們驚慌。
蒙面女子對他們說:「你們來駕馬,我送妹妹去車廂內。」
說著她便輕鬆地將唐見微再次抱起來,安安穩穩地送入車廂之內,回頭再對其他兄弟說:
「你們分一路護送,以防那幫人再追來,另分一路回童府通報一聲,讓童府快些來人,咱們在穩婆家中相會!」
一開始這些幫派兄弟們也以為此蒙面女子是童少懸,可是看她這般神勇將少夫人抱起來的時候,都有些猶豫,似乎又不太像四娘。
但無論這人是誰,一張嘴就是極為有條理的命令,自帶將領之氣,讓人情不自禁按照她所說去做。
童少懸回到童府的時候已經在馬車上睡了一覺。
睡夢中,滿臉是血的駱玄防一步步地朝她走過來,對她說:
「童寺丞,老夫一生心懷社稷,對衛蒼絕無二心。老夫是冤枉的……童寺丞,你要還老夫清白啊,童寺丞!」
童少懸是被嚇醒的。
醒來之後發現已經到家了,並沒有血糊淋剌的老丞相。
童少懸拍拍心口,幸好是做夢……
同時又對這位忠誠殉國的老臣有點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