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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明硯:「什麼叫歸我所有,那你……」
吳顯容咳嗽一聲:「我與憧舟去驛站住便是。」
吳明硯:「……」
第232章
連縣官家的驛站的確如吳明硯所說, 來來往往都是奔著目的地去的疾行者。拿著通關文牒和各類符牌到驛站歇腳,各有各的忙碌,自然也顧不上體面。往往連衣衫鞋襪都不脫, 倒頭就睡,睡完醒來抹一把臉就繼續趕路,可想而知這驛站之中的氣味有多嗆人。
一般女客是不會選擇混亂嘈雜的官家驛站的, 但凡手頭上有點銀子都喜歡住在城內香軟安逸的客棧。
但因為連縣是洞春三縣交匯的要道, 無論是往西去博陵還是往東抵渤海,都需要從連縣走,所以此地的各大驛站和客棧爆滿那是常有的事兒。
吳明硯說她沒尋到客棧落腳,也很合理。
憧舟一路上安靜地趕著馬車, 狗尾巴草什麼時候丟的也沒發現, 早就背好的文章更是忘記在吳顯容面前顯擺, 自然也就沒能得到誇獎。
到了驛站雨勢漸大, 憧舟將馬車停好栓緊在栓馬繩上,張開油紙傘將車門打開, 牽吳顯容下來。
吳顯容裙擺在下車的時候稍微沾濕了一些,憧舟眼尖,立馬將她的裙擺牽了起來握在手裡。
憧舟雖然腿傷未好明白,走起來有些瘸, 但她個高手穩,撐起傘的高度很適合吳顯容, 從來沒有打到過她的額頭。
她跟著吳顯容走入驛站, 大門甫一打開, 裡面渾濁的汗臭味和酒味, 連帶著大堂內詫異的目光齊刷刷地落在吳顯容身上。
果然全都是黑黝黝的商隊和傳信兵。這些趕路人全都灰頭土臉一身的疲憊, 忽然見著個膚白勝雪渾身帶著香氣的女郎入內 , 目光一時間不捨得從她身上移開。
對於這些糙漢走卒的目光,憧舟心裡很不滿。
總覺得主上姐姐被這些人多看一眼都是對她的玷污。
同時她也萬分警惕,左手握著合上的油紙傘,右手一直壓在腰間的刀鞘上。
若有任何風吹草動,她的刀會在第一時間擋在吳顯容身前。
吳顯容去詢問是否還有房間時,憧舟依舊在觀察周圍。
當她的目光從角落的某人臉龐上掃過時,神情忽然一定。
那男人也在看她。
將手中的破陶碗放下之後,露出帶著笑意的嘴,那看似商人的男子對憧舟挑了挑眉,目光向不遠處的後院瞥了一眼。
憧舟的注意力完完全全被他吸引了過去。
「憧舟?」吳顯容咳嗽著走了兩步,發現憧舟沒跟上去,便回頭喚她。
憧舟立即回神,跟上來。
她倆的房間在二樓正對的那間,來來往往腳步聲和人聲都會從這處穿過,是二樓最吵的一間房。
但吳顯容並不介意,將行裝放下,被子鋪展開,就要躺下歇息。
「門鎖壞了。」憧舟想將鎖扣給扣上,但對不到一塊兒,似乎鏽死了。
她對吳顯容說:「我下樓問問。順便打些熱水上來。」
吳顯容點了點頭。
憧舟下樓之後,很快尋到了方才那個男人。
男人正在嚼著胡麻餅,見憧舟下來了,將胡麻餅一放,走到後院去。
憧舟跟著上去,穿過人來人往的水房,尋了一處無人的角落。
「你已有十日未有消息。」男人對她道,「吳氏此番來連縣所為何事?」
憧舟不時往回看:「不知。」
「那就去探查。」男人的語氣不容置喙,「主上不養閒人。你若再傳不回有用的消息,後果你自行承擔。」
憧舟心口一痛,問道:「我阿娘還好嗎?」
那男人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留下一聲冷笑,讓她自己體會。
憧舟回到房內時心事重重,吳顯容看她雙手空空,問道:「熱水?」
憧舟:「……」忘打了。
「門鎖?」
也忘記問了。
「我這就去!」憧舟扶著腿快步再下樓,裝了一盆子的熱水上來道:
「這門鎖壞了許久也沒人修理,在這驛站都是來服役的,沒人上心。也沒其他房間可選了,只好委屈姐姐。今夜我便睡在門邊,若是有人要進來,我立馬就能察覺。」
憧舟將絹布拿出來投到熱水裡,在手中展開,輕柔地幫吳顯容淨面。
隨後憧舟清理了床面,鋪上自家帶來的被褥,一切收拾乾淨之後才讓吳顯容躺上來。
「謝謝。」吳顯容解下披肩的時候對憧舟說。
憧舟笑道:「這有何可謝的,是我該做的。」
吳顯容實在太累,喝了牛皮囊里的藥之後,憧舟給她剝了顆糖吃,吃完後很快入睡了。
原本吳顯容是讓憧舟和她一塊兒睡床,但憧舟覺得和她同床共枕實在有違主僕之儀,無法接受。
吳顯容知道她自小所受的薰染,也沒再勉強她。
憧舟坐下,靠在合上的門縫之前,安靜地凝視著吳顯容,聽她呼吸的節奏便明白她是真的入睡了……
憧舟緩緩站了起來,走到吳顯容身邊,於刻意調暗的燭火前不舍地看著她的面容。
吳顯容似乎做了什麼夢,夢囈含糊而激烈。
她又夢到了那些讓她焦慮的事情。
雖說吳顯容沒有親口提過,但是從其他的奴僕嘴裡七拼八湊出了一些關於吳顯容的過往,憧舟知道她和家裡的關係似乎不太好,離開大族的庇蔭,獨自在外闖蕩,必定要付出比旁人更多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