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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誰能將她傷得這麼重?
吳顯意還是自己撐著起來了,捂著腹部癱坐在案幾前,從案邊的箱子裡翻出藥劑、白布條:
「死了。」
瀾以微將沾了吳顯意血的披帛和外衫脫去的時候,聽她這麼說,神色一凝:「死了?他死了?」
吳顯意渾身是傷,已經有些乾涸的血粘在傷口上,脫下之時猶如將皮肉分離,又是一番摧心剖肝的劇痛。
吳顯意全部的氣力都集中在脫去衣服上,終於將外面的夜行衣脫去時,瀾以微透過她貼身的中衣,能夠清晰地知道她到底受了多重的傷:原本潔白的中衣此刻幾乎被鮮血浸透,腹部和腰背上被開了很深的口。
吳顯意臉色純白如雪,看上去奄奄一息,滿臉是汗,即便如此,她還是沒有向自己求助。
吳顯意脫衣的動作極為困難,看上去不止是外傷。
瀾以微上前來,幫她解中衣。
「不必了瀾娘子。」吳顯意說,「還是我自己來吧。」
瀾以微嫣然一笑:「我不是什麼瀾娘子,我是你夫人。你傷得這般重,沒個人照顧怎麼能行?要是再不好好處理傷口,將血止住的話,你這條命還要不要了?」
瀾以微語氣輕快又溫柔,吳顯意發現她的眉形很熟悉。
和唐見微的遠山眉一模一樣。
「就算你不為你自己,也得想想吳家吧?吳家還等著你主持大局呢。」瀾以微一笑,水盈盈的眼睛裡儘是溫情和心疼,「而且你這個樣子,我看著都為你疼了……」
安靜的臥房內,油燈暖暖的光亮鋪在瀾以微姣美的臉龐上,吳顯意目光漸漸發沉。
就在瀾以微要脫她中衣之時,吳顯意嗅到了她身上陌生的冷香,忽然回神,渾身一顫,抬手將瀾以微撥開了。
「瀾娘子去睡吧,已經不早了。今夜動盪恐怕會傷及三家利益,我得於清靜之處想些補救之法。」
吳顯意隱有煩緒,將瀾以微揮開的動作也相當真心,即便她深受重傷,一推一拒之間還是讓嬌弱的瀾以微差點撲在地上。
瀾以微上身晃蕩了一番,眼裡揪起了火氣,但很快就被強行壓了下去。
瀾以微看著吳顯意冷淡的臉,明白她剛才那話的意思便是自己打擾到她的清靜。
心中訕笑一聲,瀾以微的面容恢復了柔美,她對吳顯意說:「夫人害羞,我就在外面等著夫人好了。等你換好中衣再叫我。」
吳顯意眉心擰出的小山越來越明顯。
瀾以微依舊不慍不火地說:「無論多久,我等著夫人。」
門合上了,吳顯意抽來一條手絹,咬著,不拖泥帶水地將中衣扒了下來。
緩了好半天之後,開始給自己上藥。
一炷香的時間之後,吳顯意將房門打開,瀾以微果然還在這兒。
已經換了一身寬鬆寢衣的吳顯意說:「瀾娘子回去睡吧。」
瀾以微搖了搖頭,憂心忡忡:「此事牽扯到我們瀾家,天亮之後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變故,我心裡擔憂,無法入睡。」
吳顯意想了想,問瀾以微:「瀾娘子可有什麼計策?」
瀾以微抱著自己的胳膊,只穿著單薄紗裙的她被秋風凍得有點瑟瑟發抖:「我能進去說嗎……」
吳顯意在原地緘默片刻後,讓開了門。
瀾以微走進了屋子裡,坐下,微笑著等待吳顯意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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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章
季雪和紫檀一塊兒去庖廚等著藥煎好。
熬了一夜的季雪眼睛酸脹難受, 時不時揉揉眼睛,而坐在她身邊的紫檀更是倦意一波一波地往上涌。
看著灶台里噼里啪啦往上升的火星子,紫檀眼皮一個勁往下掉, 坐著就睡著了。
就要進入夢境時, 紫檀腦袋猛地往前一點, 「咣」地一聲撞在灶台上。
「哎喲喂!」這一下不僅將她自個兒的睡意給撞沒了九成,連季雪也被她叫得徹底精神了。
紫檀捂著發紅的腦門,眼裡一包淚,直叫喚著「疼死了」。
季雪看她這倒霉樣,忍不住笑出聲。
紫檀:「……你還是人嗎!我磕成這樣你還笑!」
季雪:「那我幫你揉揉?」
「……不用!我自己有手。」紫檀沒讓她碰。
季雪見紫檀似乎對自己依舊挺討厭的, 心裡也明白她為什麼討厭。
畢竟她曾經對唐家人做過什麼事情, 自己心裡明白。
紫檀對她有意見, 每每見著她就氣鼓鼓的,季雪也是可以理解的。
「我之前就讓你先去睡了,這藥看著還要等一會兒才好, 你偏不聽,磕著了吧?」季雪也不生氣,抱著膝蓋說,「你快去睡吧,這兒有我看著就行了。」
紫檀揉著腦門說:「都是府上的事兒,我為什麼要推給你?放心吧,我磕的這下已經精神了, 不會再睡著, 也不會再讓你嘲笑了。」
紫檀說完「哼」了一聲, 放下揉摁的手, 額頭上好大一塊包, 都鼓起來了。
季雪瞟了一眼, 撲哧一下笑出了聲:「這是哪兒來的壽星公下凡?」
紫檀:「……季雪?!你瘋了!你笑話我!」
「好了好了別鬧了,好好看火。」
「你自己鬧完就讓別人別鬧了?!你的臉呢!」
兩人好一陣唇槍舌戰之後,也算是徹底不困了,這會兒藥也煎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