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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責一雙犀利的鷹眼瞧著王公,他的長相奇特,含著一點點笑意的時候自帶譏諷之態。
「王公闔家被殺,或是死一個學生,孰輕孰重王公可以自行掂量。」
王弘闊便沉默了。
之後,他也的確是按照陸責的計謀行事,在唐士瞻被帶去審訊的路上將他殺死,聯合審訊之人偽造了他的證詞。
此時,陸責差人找到了五娘子,讓她偽造戶部文書,將王弘闊畫簽過的軍資相關文書全都改成唐士瞻的名字。
有了這些罪證,唐士瞻的死就成了畏罪自盡。
原本的主謀王弘闊逃過滅頂之災,變成監管下屬不利的輕罪,被貶謫至窮僻的雲州出任刺史。
在給王弘闊出謀劃策的時候,陸責有把握王弘闊一定會按照他的話行事,推波助瀾之後陸責便離開了王弘闊,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陸責換了身份來到沈府,在沈府安頓之後,唐士瞻的死訊傳遍博陵。
楊克慫恿楊氏和唐序明趁機奪爵,而陸責與他裡應外合,誣陷唐觀秋和沈家下人通姦,想要將唐觀秋和唐見微一起掃出唐家,遠遠地送出博陵,從此往後博陵再無唐士瞻的後代,也算是對他不識時務的懲罰。而由楊氏和唐序明來掌管唐家,對於瀾氏掌控博陵世家也十分有利。
孫允將當年舊案一一說盡,有些事在沈約的意料之中,而有些歹毒和陰暗還是超越了她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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審完了孫允,長長的認罪文書寫得阮逾手都發酸。
將認罪文書呈交之後,便是等待給孫允、王弘闊一干人等定罪。
生怕王弘闊潛逃,逮捕文牒還沒下,沈約就直接帶著人去王宅,想要將他抓來控制住他的行動。
沒想到到了王宅一看,王弘闊和他兒子不見了。王家全家上下都快找破頭,說他倆從前日開始就不見蹤影,尋遍了他們在博陵可能出入的地方就是找不到。
阮逾:「不會吧,難道這個老匹夫一早就得到消息,已經逃出博陵了嗎?」
沈約想了想之後立即回了一趟童府。
回到童府後,沈約很快就在後院發現了王弘闊和他兒子王郎。
果然在這。
王弘闊和他那斷腿好不容易長好的兒子,被五花大綁丟在後院的柴房裡,嘴裡塞了一團厚厚的布。
他倆不知多久沒進過食,兩人灰頭土臉眼皮子都要睜不開,背靠背綁在一起。
剛才柴房的門被打開時,他們立即投來驚恐又滿懷希望的眼神,可當他們看到來者是沈約,眼裡那剛剛燃起的一點點希望立即變成了十足的恐懼。
「審得如何了?」
唐見微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沈約身後,手裡拿著根鐵杵,「咣」的一聲杵在地上,震得王弘闊和王郎猛地一抖。
唐觀秋和唐見微並肩站著,持著把明晃晃的長刀,那長刀的刀刃被陽光一晃,鋒利無比,沈約心上一緊,上前來將刀從她手裡拿了過來,生怕她一不小心傷到自己。
唐見微從沈約那邊聽說了孫允的審訊進展順利,說不定那顛覆她全家,顛覆她人生的答案就要水落石出。
在真相大白之際,唐見微內心有一種說不出的緊張和焦慮。
唐見微非常清楚地知道王弘闊這個人有多狡猾,生怕他會聞風而逃。若是真的讓他逃了,回頭想要再將他挖出來,定是難上加難。
唐見微親自將王弘闊和王郎綁回來,無論審訊結果如何,唐見微都要提前準備,絕對不能讓王弘闊逃走。
「有結果了嗎?」
別說是唐見微,就連一向溫吞的唐觀秋都忍不住焦急地問沈約,拉著她的袖子,迫切地望著她,想讓沈約給個痛快。
唐見微目光也跟著唐觀秋一塊兒緊盯沈約,恨不得將她身上盯出幾個窟窿。
沈約開口,姐妹倆同時摒氣凝神,生怕漏了半個字。
沈約將軍資案始末說了一遍,說得王弘闊驚慌又慚愧地低下頭,完全不敢去看唐家兩姐妹憤恨的眼神。
「果然和我想的一模一樣……王弘闊,你欺君背主虎飽鴟咽,卻連承認的勇氣都沒有,還將這罪名扣到你的學生頭上……頂著當世賢儒的頭銜,你羞不羞愧?!」
出離的憤怒讓唐見微這短短的一句話停下來兩回,心口似有滾水在狂沸,眼裡幾乎竄出火星子。
王弘闊眼裡含淚,嗚嗚嗚地說不出話。
唐見微也不想聽他的辯解,髒了耳朵。
她一把將王郎拎了起來,丟到旁邊,叫上家裡的僕人將其牢牢摁住。
王郎那條好不容易才接好的腿被架上面前的矮凳,唐見微將手裡的鐵杵抬了起來,懸停於在王郎膝蓋上。
「這條腿是用我千辛萬苦從各個地方尋回來的藥才治好的。當初我愚昧無知受你們王家蒙蔽,一心只想代我阿耶盡孝……」
提及阿耶,前所未有的委屈和悲痛幾乎催碎了唐見微的心,無法克制的酸楚往上沖,眼前迅速模糊。
「那時我蠢,我認了。幸好老天有眼,善惡到頭終有報。我要將我給予你們王家的一切討回來。既然這條腿是我續上的,今日我就再將它打斷。我們唐家與王公所有的恩情就從這條腿開始,一刀兩斷。」
王郎嚇得大叫,拼命慫著肩膀,喉嚨里發出嗚咽聲,拼命求饒。
唐見微實在是看不得他這等窩囊的模樣,抬起鐵杵眼睛也不眨,用力一敲,癒合不久脆弱的腿當場被她再次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