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9頁
唐見微知道她難受,心裡也是萬分不舍,可是當下這麼些人看著,她沒法給童少懸排解。
為何童少懸會跑到花園裡來?畢竟這些人不可能在花園之中點燃迷香,迷香藥效再強,於開闊之地點燃,肯定作用會大打折扣。
一開始她們肯定是在廂房之內。
這種迷香唐見微是知道的,極其厲害,只要嗅過幾息,立即就會陷入無法自控的狀態。
童少懸不是個習武之人,卻還能掙扎到此,說明之前從唐見微這兒傳過去的雨露丸的毒素幫童少懸起到了一絲抵抗的作用,若不是常年和雨露丸打交道,恐怕童少懸也無法抵抗迷香之毒。
幸好幸好……
若是她全然無法反抗,如今會是什麼局面,唐見微根本就不敢想。
無論呂瀾心想做什麼,用這麼卑劣的手段欺辱她的阿念,唐見微絕不可能放過她們。
可是,阿念越來越難受,在她耳邊呢喃的聲音也越來越清晰。
從阿念不安的舉動和渾身燥熱的汗可以斷定,她現在正是極度煎熬。
唐見微小聲說:「阿念,你若是難受,就用力咬我。」
童少懸聽到唐見微的聲音,猛然清醒了一些,反而不咬也不吭聲了。
她認出了自己的妻子,不想傷害她,只縮緊了懷抱唐見微的力度。
唐見微眼淚差點落下來。
這般體貼溫柔的阿念,居然有人敢傷害她……
.
段長悠從醉逸軒出來之後,上了早就準備在外的馬車。
她一身的冷汗,惴惴不安卻也不敢往回看,不時用手絹擦拭,讓車夫快些出城。
段長悠坐在馬車之中,口中念念有詞:「童長思啊童長思,你可別怪我,我也是迫不得已!要不是呂四娘那三個賤人用官途和我祖母的性命威脅我,我也不會做這種缺德事。大家都是可憐人,互相體諒體諒吧……」
段長悠自言自語了好一陣子,忽然發現馬車並沒有往城外去,而是拐到了一處深巷子裡。
段長悠大驚,對著馬車車夫叫道:「我不知道你出城去嗎?你拐到這裡來做什麼!?」
那馬車車夫將車停了下來,突然車前車後出現了好幾個穿著夜行衣的人。
段長悠還沒來得及害怕,那車夫鐵鉤似的手便揪住了她,將她拖下車來。
段長悠這才發現,不知何時這車夫竟換了人!
「你、你做什麼——救命啊——救——唔唔唔!」
段長悠的嘴被個瓷瓶堵上,瓶子裡有味道極其強烈的液體,車夫強行將那液體往她的口中灌。
她本能地察覺到了危險,不想喝,可那車夫的手段犀利,不容抗拒,強迫她喝了下去。
那液體灌入她的口喉,仿佛沸騰的熱油澆進她的身體之中,很快她便說不出話,極度痛苦之時也只能發出渾濁的嗚咽聲。
灼燒感很快從喉嚨蔓延至腦子,段長悠雙眼瞪大,蜷在地上,不時地抽搐著。
吳顯意從馬車上下來,走到段長悠面前,手上一晃,劍刺入段長悠的腿。
段長悠只是抽動了一番,殷紅的血從她身體中流出,她亦無感覺。
吳顯意將劍抽了回來,在段長悠衣服上抹乾淨,重新上了馬車。
……
呂瀾心雖說眯著眼睛,但童少懸的狀況她也看在眼裡。
路繁腰間沾著的血,她也發現了。
唐見微幾乎是與呂瀾心同時察覺到了路繁的傷。
路繁一直安靜地站在唐見微和童少懸身側,隨時保護著她們,就連她自己都沒發現腰間受了傷,只以為衣衫黏在肌膚上的感覺是狂奔半個博陵府出的汗水作祟。
阿周他們終於駕車趕到了,操傢伙殺了進來,與醉逸軒的護院們人數勢均力敵。
正是大開殺戒的好時候!
但童少懸快要受不住了。
而路繁不知傷得有多重,繼續戰下去是否會危及生命。
唐見微正在腦海中思忖著,呂瀾心笑著提醒她,也算是給雙方一個台階:
「我看少懸妹妹情況似乎不太好,急需要唐三娘幫她一把,若是再耽誤下去,鬧出笑話不說,恐怕還會危及生命,實在划不來。」
唐見微不得不承認呂瀾心這話說得對。
最重要的便是阿念和大嫂的安全。
而且這醉逸軒地處博陵西角,雖是個私家別館,周圍人煙稀少,可到底不是什麼荒山野嶺。
今夜未宵禁,若是殺起來肯定會驚動金吾衛,到時候只怕是雙方人馬都會吃不了兜著走。
即便暫退,唐見微心中這口惡氣也不可能咽下去。
「今日之事絕對不會就這麼算了。」
唐見微用血紅的雙眼看向還被釘在圓柱上的呂四娘,捂著嘴的吳三娘,以及早就躲到人群之後的步二娘。
「傷我夫人的諸位,我唐見微一一記下了,今夜只是一個開始。只要我唐見微還有一口氣在,一定會讓你們百倍奉還。」
從平旌坊的最華軒出來,衛承先一無所獲,便往醉逸軒去。
向醉逸軒去的路越行越偏,人也越來越少。
「頭兒!有人!」騎行在前的侍衛喊了一聲,衛承先勒馬停駐,發現有個人躺在路當中,不住地抽搐。
衛承先從馬上一躍而下,大步上前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