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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便是阿慎家族之難的禍端,如今,終於抓到了。
童少懸剛要去和沈約說話,便見沈約在馬上搖搖晃晃,眼看就要墜馬。
「扶住她——」童少懸大喊著立即撲上來給沈約當了墊背,這才讓疲勞過度的沈約沒有摔出個好歹,可惜童少懸被這麼一砸,砸得三天沒能下床。
這戰場上真是處處都是危機,來自敵人,也來自自己人……
西南被收復,孫允即刻押回博陵受審。
衛襲一道敕旨傳到褚縣,擇日便會有新的齊州刺史上任,待交接完畢,童少懸沈約等人回博陵封賞!
「能回去了,三年多,終於能回去了啊……」這天大的好消息讓唐見微長舒了一口氣。
「阿娘,博陵大嗎?有什麼好玩的嗎?」阿難好奇。
「大,可比褚縣大多了。你就是在博陵出生的。」
「我已經不記得了。」
「回到博陵你便能見你的阿翁阿婆,還有你的姑姑們了。她們肯定特別想你,特別喜歡你。」
「是麼……」阿難對這些人已經沒什麼印象了,相比於遠在千里沒怎麼相處過的親戚,阿難更不想離開褚縣,更捨不得離開彭家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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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等待新任齊州刺史的日子裡,童少懸收到了姐姐們和白肇初的信。
大家都聽說她們要回博陵了,萬分欣喜,同時也不約而同地提醒她:
「這三年多博陵有天翻地覆的變化,你們回來之後可要仔細著點。」
第309章
在西南這些年, 雖官職為刺史,乃是一州之長,但唐見微和童少懸她們一家上下過得相當儉樸。
一是身為刺史當有表率作用, 二麼, 也真是因為齊州道路閉塞, 因戰事原因物資又匱乏, 即便手裡有銀子也沒地兒花。
阿難一身衣服穿到不合身了才換, 唐見微回博陵的時候穿的還是當年來齊州時帶來的那套, 童少懸的頭飾永遠是和唐見微成親信物,翠羽簪和玉梳背。
即便唐見微帶來了美膚養顏的膏脂,每日都有按時塗抹, 可她還是感覺到這些年在西南曬黑了不少,在回博陵的路上對鏡發愁,覺得自己黑了老了丑了,恨不得這臉一天抹八層, 只希望能快點將曾經水嫩如白豆腐的模樣養回來。
童少懸和阿難坐在她身邊都納悶。
阿難:「童娘, 我唐娘白得反光, 這還嫌自己黑,那她以前得白成什麼樣啊?出門不晃別人眼睛嗎?」
童少懸摸著她的腦袋說:「的確是比以前黑了一點, 可也就一點罷了, 完全沒有必要這般緊張嘛。」
唐見微回頭說她:「你這個書呆子又天生冷白皮,怎麼曬都曬不黑,哪懂我的苦惱。」
童少懸這話原本是想寬慰唐見微的, 沒想到被懟了一頓, 只好和阿難一個姿勢跪坐在唐見微面前, 一口一個「夫人說得對, 我給夫人抹膏脂」。
阿難看著童少懸哀嘆:「你回去可就是少卿了, 這般軟骨頭可還行?」
將雪白的膏脂均勻塗抹在唐見微的臉上,童少懸眼睛沒從唐見微臉龐上離開,糾正阿難:「你阿娘跟隨我在西南受了這麼多年的苦,對她別說骨頭軟,我能從天靈蓋軟到腳趾尖。」
阿難:「……」
唐見微臉上被厚厚的白色凝脂覆蓋,嘴唇卻是血紅,因為不好動彈,看向身側的阿難有點兒困難,側目的時候眼神自帶了幾分犀利,嘴唇也不方便動,每個字都像是咬牙切齒從唇縫裡擠出來的,活脫脫是昨晚大姨姨給她講的故事裡那吃小孩的妖怪:
「你知道什麼是少卿麼,就在這兒胡亂學大人說話。回到博陵之後你可得老實點,特別是管好自己這張嘴,別胡說八道的得罪人。」
阿難:「哦。」
「哎,才五歲,比十五歲都要愁人。等你真的十五歲了,得造出什麼孽來。」
阿難跪坐得腿都酸了,趴在馬車軟墊上趴會兒,手裡隨意撥著童少懸手制,用來鍛鍊思維和打發時間的「重排十五」,一邊重排遊戲棋一邊問兩位娘親:「以後我還能見到彭家姐姐麼?」
唐見微聽她又提到這小娘子,想起彭家小娘子長得清秀可愛,人也細聲細氣的知書達理,挺招人喜歡,阿難這是對人家心有萌動了麼?
「以後有機會可以邀請她到博陵來玩。」唐見微說,「阿娘給你張羅。」
阿難卻道:「以後的事,誰說得清呢?」
這話是前幾日她聽府中下人聊天時說的,當即覺得這話極有韻味,便記下了下來,這會兒找著了機會,便面帶愁容脫口而出。
唐見微和童少懸聽她這麼說,兩雙眼睛安靜地落在她身上。
阿難享受著娘親們對她的刮目相看,卻聽唐見微說:
「原來咱們阿難這麼捨不得?那行,明日我便讓沈繪喻姨姨帶上聘禮回褚縣定親去。」
「啊?」阿難傻了。
「跟你彭姐姐定親啊,別回頭被人搶了。等你及笄之時咱們就將她接到博陵,與你成婚。」
一向嘴皮薄如刀,臉皮厚如牆的阿難,被唐見微這話鬧了個大紅臉,將重排十五一丟:「我不跟你們說了,唐娘討厭!」
說完便鑽出了車廂。
唐見微呵呵地沒敢用力笑,怕剛剛抹好的膏脂被自己笑裂。
「阿難居然害羞了,真難得,這世上還有能治得了她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