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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路繁來開的門。
唐見微沒法不驚訝,昨晚大嫂受了這麼重的傷,是她們所有人中受傷最重的。沒想到今天其他人都趴下了,去哪兒都要互相攙扶的時候,大嫂居然還能行動自如。
到底是能和吳顯意一戰,且毫不遜色的人,大嫂比她想的要厲害多了。
童少懸上前扶住路繁的胳膊:「大嫂你怎麼下床了?傷口怎麼樣了?你該多歇著,我一會兒讓秋心過來,這幾日就住在東院,專門照顧你和大嫂。」
路繁笑盈盈的:「我怎麼不能下床了?你和阿照一樣囉嗦。我在床上躺了大半天阿照都不讓我動彈,別回頭傷好了再給我憋出個好歹來。」
童少懸和唐見微都發現了,路繁心情特別好。
唐見微暗中對路繁眨眨眼,路繁開心地給她回了一個眨眼,唐見微徹底放心了。
看來大嫂的心結這回算是徹底解開,可喜可賀。
回頭等大姐不在場的時候再來八卦這心結是如何解開的。唐見微對於前幾日她倆分別失蹤,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特別感興趣。
最為神奇的是大嫂居然失蹤著失蹤著,將鈞天坊給收到了手中,這是如何做到的?
童少臨將路繁扶回了椅子上,幫她換藥的時候,跟著妹妹和妹媳一塊兒聽路繁說她前些日子的遭遇。
路繁與童少臨爭吵,住到閒來館的時候,她的確是在鬧脾氣,但那阿泖約了她兩次而她沒赴約時,路繁就開始留意此人,並且差幫派兄弟暗中調查這個阿泖。
阿泖的確是昂州闌縣人,早年來博陵應考,考了多年始終沒有考上進士科,也沒回闌縣,在西市一家香薰鋪子裡打了一年工之後,就去了韓國夫人的府上為幕僚,一直混到今日。
此人平日裡經常出入鈞天坊,時而一擲千金。路繁對此事頗為敏銳。
韓國夫人也不是什麼名震博陵的高門權貴,當她的幕僚其實賺不了多少銀子,如何能夠支撐著她在鈞天坊揮金如土?
作為幫派少主,路繁對於暗道里的事兒有旁人無法企及的嗅覺。她本能地察覺到這阿泖在韓國夫人府上當幕僚或許只是個幌子,背地裡應當有不為人知,更為賺錢的勾當。
而鈞天坊又是曹隆的地盤,作為地頭蛇,曹隆不可能不留意到阿泖。能讓她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蹦躂,或許這阿泖和曹隆在暗中亦有勾連。
阿泖當初在童府門口和阿照巧遇之時,一張口就提及一個叫臨沅之人,在得知臨沅已死時,驚訝之情似乎有些刻意。
而這段日子路繁沒回童府,這阿泖是直接差人到閒來館這邊約她一見,想必已經知道她最近並沒有回童府,而是孤身一人。
目的性很明顯了。
路繁倒是很想知道這阿泖到底想要說些什麼,又有什麼目的。
當然,路繁的目標並不只是阿泖,和阿泖見面的最重要目的是一探她背後之人到底是不是曹隆。
阿泖與她說了許多從闌縣的各種舊友口中打聽回來的消息,說童少臨是如何愛慕臨沅,又是如何因為臨沅之死,將臨沅喜歡的路繁當做替身,才與她成親。
路繁的確有想過自己是否會是童少臨心裡某個影子的替代品,但這件事情從別人口中說出來的時候,這把想要割開她心口的刀居然與她心上最痛的傷口嚴絲合縫。
荒謬的巧合感以及阿泖言談中所描繪童少臨時泄露的陌生感,讓路繁更加警覺。
即便童少臨心裡埋藏著一個她尚未涉足的過往,她也能肯定童少臨不會是阿泖所說的那般低劣。
路繁甚至給了阿泖信物,讓她去告知童少臨自己身處險境,請她來救,就是想要看看阿泖會如何回應。
聽到這裡,童少臨冷哼一聲:「她分明沒有來找我。」
路繁笑道:「夫人莫惱,正是因為她假傳你的回話,讓我徹底確定了她滿口謊言。」
「哦?她是如何說我的?」
「她說你回話道,我娘子她身懷絕技,一定會逢凶化吉,自己回家。」
童少臨聽罷和路繁相視,噗呲一笑。
唐見微沒聽懂:「這句話有什麼明顯的破綻嗎?」
童少懸聽明白了,解釋道:「我大姐可從來沒有稱大嫂為『娘子』,忘了麼?她倆肉麻的很,娘子都不夠她們叫了,大姐對大嫂的愛稱為『小君』。」
童少懸這麼一說,唐見微明白了。
到底是成親多年的恩愛伴侶,這麼點小細節就能拆穿惡徒的真面目。
唐見微好奇道:「莫非這阿泖就只想用言語挑撥離間?這也太輕視大嫂了吧?」
路繁道:「她的手段可不止這麼點。而且除了她之外,還有一人。」
路繁說此話的時候正定定地看著唐見微。
「誰?」唐見微問道,「莫非此人與我有關?」
「此人正是唐序明的女兒,唐玲琅。」
唐見微方擰起的眉又舒展開:「原來是我那二姐。楊氏和唐序明已死,她阿娘也帶著四弟離開博陵,她竟獨自留下?莫非是要替她祖母和阿耶向我尋仇?唐玲琅居然和阿泖混到一塊兒去了?」
路繁便將當日的細節全數說了個明白:「當我嗅到異香的時候,腰間的傷口居然變得有些麻木,連它什麼時候崩裂了我都沒發現。可見這香有遲緩避痛之效,氣味也與那大惡之物十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