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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襲還真一口一個長思了。
她叫得親熱,童少懸卻不敢真的喊一聲「姐姐」:「吳家如今依舊和瀾氏利益相連,雖說年輕一輩佼佼者無幾,但吳氏於朝中要職之上的高官甚多,且與邊關戰情相繫緊密。牽一髮而動全身,吳氏並不太好剪除。」
「你見過吳顯意嗎?」
「……算是見過。」
「對她如何評價?」
童少懸心裡率先浮現出來的便是「情敵」二字,理清了一番思路之後才道:「她是一個心思頗深之人。我雖與她打過幾次照面,但此人所思所想極少放在臉上,行為詭譎,很難參透。」
「連長思都看不透的人……這世上還有誰能看透她呢?」衛襲道,「前陣子吳顯意請了一段時日的假,據說是無意間墜馬導致重傷。據我所知吳顯意騎術精湛,就算是雙手脫韁亦或是在馬上睡著了,都未必能墜馬,更不用說重傷。」
「陛下的意思是,她的傷並非是墜馬所致?」
「朕聽到過一些傳言,說前陣子吳顯意的重傷,乃是長思夫人,唐三娘所致。」
童少懸:「……」
這都多長時間的事兒了,這會兒才拿出來說,童少懸一時都沒能將這前因後果湊到一塊兒。
童少懸沒好說什麼,只是道:「或許事出東小門事變。」
「沈家現在已然四分五裂不足為懼,若是吳家再支撐不住,瀾氏即便藏著再多的毒牙,也獨臂難支。吳顯意是吳家的命根子,整個吳家的主心骨,若是她倒了,吳家也算是到盡頭了。」
衛襲看著車窗外時而晃過的燈火,神態悠然。
童少懸聽她這意思有點危險。
別是想啟用阿慎來誅殺吳顯意吧?雖說吳顯意當初悔婚在先,可看阿慎的態度便是早就將她當做陌路人,不想與之有任何牽連。
要是天子給她下命令,只怕是要讓她為難。
童少懸自己也不想讓阿慎和吳顯意再有任何牽扯。
幸好衛襲沒再繼續談論吳顯意,而是提及了憧舟。
「跟在吳顯容身邊的憧舟,朕留她一命。舅舅得以平反,人死卻無法復生,即便朕再想為他復仇,以解心頭之快,他也不可能活過來了。」
說到此事,衛襲的眼眸里有了一絲動容,看得出來她與舅舅的感情很深。
母后早亡,先帝過世之後長姐還沒在博陵,一直守護在孤弱的衛襲身邊的,便是國舅了。
衛襲道:「為舅舅平反的細節我並未向外界透露,只說此案是長思所查,是長思的功績。也只有中樞之人看過那偽造的書信,其餘細節都作為機密,沒有聲張。瀾宛肯定看過冒寫的書信了,她心裡定然有數是誰仿寫的,很有可能就是她主使。而迄今為止還未向憧舟下手,想必這憧舟是極為重要的棋子。長思覺得,這棋子的意義為何?」
童少懸這位「天子門生」,今日除了差點被迫喊了老師為「姐姐」之外,也繼續在被先生考校。
「必定是想要握住吳顯容,從而控制吳家。」
衛襲對這位學生很滿意:「沒錯。吳顯容表面上離開了吳家,但無法真正與吳家斷了牽連,而吳家上下對她也分外惦記,特別是吳顯意,她與這胞妹的感情深厚,背地裡幫了吳顯容不少事兒。若是能將吳顯容控制,便成了徹底斬除吳家的另一把利刃。」
不用問前一把利刃是誰。
除了阿慎還能有別人嗎?
童少懸明白衛襲為何不動手緝拿憧舟:「陛下的意思,便是要將憧舟留在吳顯容身邊,若是吳顯容知道瀾氏竟安插細作監視她,監控吳家,那麼吳家將會更不信任瀾氏。或許能成為讓兩家聯盟之誼土崩瓦解的導火索。可是陛下,如此一來吳顯容的處境將會十分危險。要是瀾氏察覺到吳顯容不受控制或是發覺了她們的布局之時,很有可能除之而後快。」
衛襲說:「我知道唐三娘和吳顯容是手帕之交,感情甚篤,若是她死了,唐三娘必定難過。到時候朕的童長思也會心疼不已。朕怎麼忍心看你傷心呢。放心吧,朕自有安排。」
童少懸被她這番話弄得有些不自在,耳朵在不知不覺中紅了一半。
天子這話也太煽情了吧……說得跟情話似的。
難怪能將二姐迷得團團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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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起跑了幾日之後,瑾嵐和紫蘇已經不像往常一樣累得魂不守舍,在收到天子回宮的消息時,還能快速跑回鳳華宮,跟童少灼通報此事。
童少灼沒穿那繁瑣又累人的貴妃服制,就一身圓領長衫,頭髮也只是簡單地束在頭頂,妝沒化,手裡拿著一把木劍正在練習劍法,一旁的婢女在往她臉上敷唐見微為她製備的有修復增白功效的膏脂。
「哦,回宮就回宮唄,你們緊張什麼。」
童少灼臉上敷滿了膏脂,嘴不能動,幾乎用唇語發聲。
「這……難道貴妃不緊張嗎?」瑾嵐笑嘻嘻的。
童少灼更不明白了,納悶地看著瑾嵐。
瑾嵐和紫蘇對視一眼,道:「貴妃入宮以來,天子因政務繁忙一直都在前朝,沒機會來後宮。如今天子回來了,這侍寢……是不是也該補上了?」
侍寢?
童少灼聽到這兩個字,立即持劍「唰」地站了起來。
「娘娘——娘娘別衝動!可別對天子動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