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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再捨不得,她也是要走的,她的人生將會再一次經歷離別。
與其被迫結束,不若珍惜每一刻,之後由自己來結束。
葛尋晴握緊她的手,和她一塊兒數。
寒風凍得鼻尖發紅,已然失去了知覺,但在這十個數里所看見的星空,是石如琢此生見過最美的夜景,終其一生都不會忘記。
第320章 豈不是屈才?
一圈圈的鐵鏈捆在佘志業身上, 恨不得把佘志業捆成個鐵球,讓他連撓癢的可能都沒有,更不用說逃走。
從佘志業身上延伸出三條鐵鏈, 連著三名樞密院的人,看上去有種遛狗的錯覺。
佘志業這種要犯還需長距離運送回博陵,斷不能有一刻的鬆懈, 所以回博陵這一路,樞密院和大理寺的人輪流值夜, 鐵鏈只有到了博陵才能解開。
生怕日久生變,在抓到佘志業的第二日清晨,童少懸和石如琢就要返回京師了。
葛尋晴乾脆就沒睡,回來之後一直捯飭到日出,給童少懸和石如琢備了兩大份曹縣特產, 各種肉、酒、防寒的物什。
「肉都是我自己做的, 不像本地人做的那麼臭, 好吃得很!酒偏烈,但香啊,博陵估計都喝不著這么正宗的澤州烈酒。還有這些裘衣, 博陵也冷啊,等到了冬天裡面穿個薄衫, 外面套一件, 熱得你們冒汗!」
大冷天的葛尋晴自己先忙活得出汗了, 摸了摸額頭上的汗,笑著對童少懸和石如琢說:「我能給你們的也就這些了……保重啊。」
一句話將童少懸和石如琢的眼睛說紅了。
童少懸用力抱住葛尋晴,恨不得將她直接拎回博陵:「我回去會跟天子稟明此行的細節,讓天子知道,在澤州還有你這樣的能者。」
葛尋晴眼裡含著淚, 笑著拍她後背:「哎呀別惦記我啦,你們一路上當心,順順噹噹地回博陵。人吶都有自己的命,在曹縣也沒什麼不好,我已經不想其他的了。」
童少懸堅定道:「等著我。」
兩人依依不捨地分開,石如琢站在遠處,並沒有上來和她相擁。
「走了,仰光。」石如琢道,「有緣再見。」
「嗯……」葛尋晴一行淚被她催下來,很快破涕為笑,「走走走,快走!務必在天黑前抵達長縣,千萬別夜行啊,太危險!長思!替我向嫂子和阿難她們問好!攻玉!給我寫信!聽到沒有!」
眼看著馬車漸行漸遠,離別時的喊話被風吹散,伸出馬車搖擺的手也看不清了。
葛尋晴喘著白氣兒,滿是血絲的眼睛閉上,胸口空蕩蕩的感覺萬分難受。
有緣再見……
和發小們的緣分還有多少?
她不怕一生待在北地,怕的是這一次次的別離,一次次生生的撕扯。
……
就在大理寺和樞密院將軍資案另一個要犯佘志業往博陵押運之時,博陵這頭的鬥智鬥勇一直都沒有停歇。
御史台糾纏著沈約和阮逾,大有耗到底的意思,與此同時,有些獄吏也跟著孫允一塊兒改了證詞。
說沈將軍和阮寺丞的確有強迫的手段,每天都能聽見孫允的慘叫聲,不過他們沒有親眼看見嚴刑逼供的過程,所以也不敢把話說死。
可是慘叫聲不會聽錯,若真沒有逼供的話,這孫允也不至於自己在那兒乾嚎。
而另外一些獄吏則是實話實說,說先前樞密院審問的時候的確上了重刑,但是自從沈將軍和阮寺丞接手此案後刑具都收起來了,不用獄吏幫忙,每天就他倆在獄中審讞,沒聽到什麼哀嚎。
御史台以「證詞不一」為藉口,要換掉沈約和阮逾,孫允的審讞之事改由御史台全權負責。
阮逾猶如聽到一個天大的笑話:「交給你們御史台審問,這孫允怕是不到兩日就得斃命啊。」
御史大夫眯著眼挑聲問:「阮寺丞這是何意?是覺得我們御史台會跟你們一樣,不顧犯人的死活,也不管真相幾何,嚴刑逼供嗎?」
阮逾笑著對御史大夫行了個手禮,也不著惱,笑嘻嘻地說:「原來不是證詞不一,御史台早就給我們定了嚴刑逼供的罪啊,那我們的確沒什麼好再說的了。希望御史台能對孫允溫柔一些,起碼讓他痛痛快快地走上奈何橋吧。」
「無知小兒,信口雌黃!你這才是栽贓!」御史大夫對阮逾吹鬍子瞪眼,白花花的鬍子幾乎倒豎。這御史大夫身長奇偉,一雙氣勢洶洶的眼珠子幾乎噴出來。
阮逾可不怕他:「御史大夫可得留意自己的言行,即便下官職位再卑微也是天子親封的朝廷命官,如何成了無知小兒?御史大夫這是在質疑天子嗎?」
兩人爭鋒相對,劍拔弩張的樣子,似乎下一息就會打起來。
大理寺的人過來將雙方都勸住:「大家都是吃朝廷俸薪,為天子辦事為百姓請命,同僚之間何必爭執?消消火,息息怒,別動了氣,傷了自己的身子就不划算了。」
御史大夫將袖子一拂,全不跟小小寺丞一番見識的模樣,走了。
阮逾和御史大夫正面交鋒之時胸有成竹,全不落下風,其實他心中非常沒底,御史台真有另換人審讞孫允的權利。
好不容易才抓到孫賊,摸到了軍資案的一角,要是最後真的被御史台攪和了,那他們這麼一大趟可就白忙活了。
果然,第二日都沒有跟他們說,直接將孫允給提去了御史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