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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難即將滿周歲,帶著她雖說路上多少會有些麻煩,可是唐見微還是下定決心要帶上她一塊兒去。
原本童少臨也是想去的,可是路繁臨盆在即,若是在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生產的話,或許有性命之憂,唐見微和童少潛也勸她們不要冒險。
「而且這麼大的童府不能離了人,我和三姐這麼一走,里里外外的都得大姐和大嫂拿主意。」唐見微勸說,「我將紫檀留下了,這孩子機靈又能幹,你們有什麼事兒就使喚她。」
童少臨和路繁留於博陵,唐見微和童少潛收拾好了行裝,抱著阿難,帶了季雪和秋心兩位婢女隨身照顧。
前段時日沈繪喻和另外一名護院跟著童少懸一塊兒走了,唐見微叫上唐伏和佟麟等十六人護送,用過午膳便出了博陵府。
馬車趕得急,唐見微抱著阿難,生怕她坐不慣馬車會哭嚎。
沒想到這顛簸之下她居然泰然自若,一雙大眼睛看著唐見微,時不時吹個泡泡出來,脆脆地喊幾聲,看著還挺開心。
唐見微和童少潛瞧這孩子,什麼都不知道,就知道樂呵,相視苦笑了一番。
「希望外祖母吉人天相,能熬過去。」童少潛愁眉苦眼的,說話也有氣無力。
唐見微摸著她特意戴上的玉扳指,安慰童少潛道:「放心吧,那年咱們見外祖母的時候,我瞧外祖母的精神頭還好得很,希望等咱們到的時候她病就好了。」
童少潛也努力將提心弔膽的心思往下壓。這種事越是惦記越是容易成真,她便說點別的事情來轉移情緒:
「阿慎,你說你去承平府的時候,正好見著了二姐?」
「是啊。我將此事告知二姐了。」
「那她沒說一塊兒回去?」
「當時沒直接說,畢竟她現在是貴妃,不像咱們平頭百姓,要去哪兒申請文書便是,快得很。她若是要離開博陵,得費一番周章。」
「嗯……也是。」
「不過我看二姐似乎也很惦記外祖母,說不定她打點一番後,便會跟著一塊兒來吧。若是真無法動身,想必外祖母也不會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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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見微從承平府離開之時已經跟衛襲說了,長孫胤病入膏肓之事,衛慈已然知曉。
衛襲站在承平府大門口靜默了片刻,童少灼沒敢打擾她,就在一旁候著。
待衛襲邁開步子往裡走時,童少灼立即跟上去。
衛襲已經將如何安慰衛慈的話在心裡過了一遍,卻在踏入承平府花園的時候,聽見了裡面的明朗歡悅的金石絲竹。
衛襲步伐略略緩了兩步,隨後便要踏入前廳。
「我在這兒等陛下吧。」童少灼道。
「嗯,也好。」衛襲不確定這時候姐姐見到童少灼這張臉會是什麼心情,還是暫時別碰面的好。
衛襲讓童少灼和侍衛都在花園這兒等著,她獨自去了前廳。
「陛下。」衛慈正依在軟塌上與陶挽之對飲,見著衛襲來了也未驚訝。
衛襲見衛慈面上帶笑,哼著她喜歡的曲子,似乎一點都沒有因為長孫胤病重之事受到影響。
「陛下怎麼來了?」衛慈將酒杯放到案前,笑盈盈的。
陶挽之瞧那空了的酒盞,不太想繼續給她添酒,可衛慈又催得緊,她有些為難,情不自禁地看向衛襲。
衛慈察覺出了她的眼神:「怎麼,本宮一杯酒都喝不得了?」
陶挽之未應她的話,衛襲笑道:「姐姐,大天白日的喝這麼多酒做什麼,也不怕傷了身子。先前不是挺聽陶御史的勸麼?少喝了許多,不喘不咳,精神了不少。好不容易戒掉的壞習性,還是別重蹈覆轍了。」
衛慈聽出她話裡有話:「不就是長孫胤要死了麼,你們一個兩個的在這兒喪不搭眼,也不嫌晦氣。」
衛襲接過陶挽之手裡的酒壺,親自給她倒酒。
天子為其倒酒,整個大蒼也就長公主這兒獨一份了。
「哪兒的話啊。」衛襲說,「最後一杯了啊,真最後一杯,大白天的喝醉,準頭疼。回頭還不是陶御史照顧你?你不心疼,朕還為你心疼呢。」
倒完之後將酒盞往衛慈面前一推,衛慈看著酒杯也沒拿過來,只說:「我有些困了。陛下若沒有別的事,請回吧。」
「沒別的事,就是想姐姐了,過來看看姐姐。」衛襲就像位聽話的妹妹,姐姐讓走,她便走了。
衛慈「嗯」了一聲,閉上眼睛。
若不是知道她們姐妹感情篤深,真要為她對待天子的態度鞠一把汗。
衛襲走了兩步,衛慈閉著眼道:「那個童少灼,是不是跟著你一塊兒來了?」
大概是方才她倆在花園裡說話的聲音被衛慈聽見了。
「是。」衛襲道。
「來了怎麼不過來露個臉,我這般讓人害怕?」
花園和前廳就隔著幾簇剛剛修剪過的綠植,雖見不著面,但絲竹聲停了之後,衛襲和衛慈的對話童少灼在園子裡聽得一清二楚。
衛慈提及她時,她後背一直,竟有些緊張。
「長筠,來,皇姐喊你。」衛襲略提高了聲音,對著童少灼的方向喚了一聲。
童少灼立即急急地揉了揉臉,讓僵硬的臉部肌肉活動活動,練習了兩下笑容之後,繞進了前廳來。
「長筠見過皇姐。」童少灼跟著衛襲叫皇姐,叫完之後才開始考慮是不是有些不妥。畢竟跟著天子喊「皇姐」,當是皇后才有的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