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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挽著對方的手臂形影不離,衛慈和陶挽之走到了一處開闊的宴席高台前,衛慈讓一直追隨在身後的影衛過來,輕言幾句後,影衛「喏」了一聲旋即快步去了宴席之地。
衛慈帶著陶挽之在彎彎繞繞的樹蔭下穿梭,來到一處無人之地,不多時,衛襲來了。
「參見聖人。」陶挽之立即跟著衛慈一塊兒行禮。
看來今日明江邊上盛大的筵席是天子所辦的燒尾宴,難怪這般隆重。
衛襲這一身常服依舊低調但端麗肅穆,心情看上去格外的好,比衛慈都要燦爛幾分。
道了免禮後,衛襲對衛慈粲然一笑:
「姐姐今日裝扮得這般明艷,方才自遠處瞧,我還當是誰家剛剛及笄的小娘子呢。」
站在一旁沒敢笑出聲的陶挽之:「……」
天子竟沒喊「皇姐」而是直接喊了聲「姐姐」,可想而知召長孫胤回博陵一事對衛慈會造成多大的困擾,天子也是心知肚明的。
這不,都開始以妹妹的身份來討好了。
衛慈挽著陶挽之的手臂,整個人輕輕依偎在她的身上,用一種早就拆穿衛襲的笑容對她說:
「天子說這些臊人的恭維,若是別人聽見了也不怕被笑話。」
衛襲道:「承燦說的可都是真心話。在承燦心裡,姐姐是天底下最美的女人。再者,此處也沒有外人,又有誰會笑話。」
陶挽之聞言,仿佛得到了衛慈家人的認可,天子已然將她當成自己人了……不免鼻尖一酸。
「今日我來找陛下,是有要事要說。」衛慈並不習慣談這些閒話,「想必陛下已經知道多衣國的狀況了。」
衛襲緩聲道:「呂文御已經將多衣國的冶鐵坊相關人等全數屠了個乾淨,八千多人一夜之間全然斃命,後續還在陸陸續續有人悄無聲息失蹤,連具屍體都見不著,鬧得多衣國上下人心惶惶。偏偏呂文御還挺有辦法,知道假借多衣國噬腦惡鬼的傳說,來掩蓋屠殺的真相。據多衣國國主傳來的密信所說,各大瀾氏經營的冶鐵坊所有日誌都已丟失,有可能已被焚毀,沒留下可以追查的線索。這事兒是在呂文御去之前就已經發生的,幾乎是和舅舅之死同步,前後差不了幾日。而呂文御分明就是去斬草除根的。如今多衣國國王已經在全境範圍之內追捕呂文御。」
聽罷衛襲所言,衛慈有些惱火:「舅舅剛過世,多衣國那邊就有消息並且迅速剪除隱患,可想而知在蒼有多少眼線,消息又傳遞得多快。」
衛襲望著天水一線極為廣闊的江面,望著她的江山:「這呂文御時而瘋瘋癲癲醉生夢死,時而下手狠辣果決,多衣國國主大力搜捕之下竟也沒能尋到她的蹤跡……此人的確有些麻煩。」
衛慈道:「只要呂瀾心還會回來,還吃著陛下的俸祿,陛下就有除掉她的機會。而且,想要將此人握緊手中甚至以她反制瀾家,另有他法。」
衛襲回頭凝視著她,等她繼續說下去。
「東小門事件呂瀾心為何會失蹤,你那童愛卿的好媳婦已經傳信給我,查明了真相。」
「哦?唐三娘?」衛襲聽聞此事,方才的愁緒很快轉化成為笑意,「聽說她誓要取代曹隆成為皇姐的心腹,沒想到孩子順利生產,手中折騰的事兒也沒停下。」
衛襲對這童家上下都頗有興趣。
不用說神童童少懸和博陵聞名的唐三娘,剛才罵她「狗比皇帝」的那輕騎校尉,也姓童吧?
衛慈對唐見微的能力不置可否:「當時呂瀾心並非有其他計謀才刻意不去,而是被一個人牽絆住了。」
唐見微一開始也不知道具體的真相,若是去問石如琢她也未必會直言,而後讓阿白請她回童府也被她敷衍而過。
唐見微生怕石如琢獨自在外太過兇險,便讓人去調查此事,從嶺南菜館的老闆口中得知了大概的過程。
原來真的是石如琢約了呂瀾心,而呂瀾心齊大局於不顧,赴了她的約,只是為了一頓飯……
石如琢已然以身犯險,想要牽制住瀾家的步伐。
而石如琢為何不回童府,唐見微心裡也明了了。
石如琢牽制呂瀾心,呂瀾心因她不顧家業大事,如痴如狂,以瀾宛的性子豈會放過石如琢?
石如琢若是回到童府,雖然能得一時庇護,可長此以往必定會在不經意的某個時刻連累童府。
石如琢在小心翼翼地保護著童府,唐見微知道此事後更是不可能讓她獨自一人在外,成為瀾氏砧板上的肉。
若是說博陵有一處地方是絕對安全,就連瀾氏的勢力都無法企及的,那便是天家的地盤。
她不可能住進戍苑,那麼承平府或許是最好的歸宿。
唐見微將石如琢牽制呂瀾心一事告訴給了衛慈,想讓石如琢得到承平府的蔽佑。
畢竟長公主喜歡收羅年輕女子為家臣的名聲在外,就算府中多一人也不會引人注意。
當初衛慈收到唐見微的信時,很快拆解出她是如何打自己主意的,對信默然。心裡晃過十多種讓唐三屁股開花的方法之後,冷靜了下來,還是對這石如琢有些興趣。
今日衛慈與陶挽之踏春是一,來告知天子這姓石的正字有可用的妙處也是一。
衛襲對這石正字有些興趣,殿試時對這人也有印象,似乎是個其貌不揚文筆卻頗為犀利的能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