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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慎啊,你,你這是在做什麼,實在太危險了,你下來好不好?」
唐見微「哦」了一聲,將能夠得著的地方最後一筆補完,反身一跳,直接跳入童少懸的懷裡。
童少懸牢牢地將她抱在懷裡,確定了沒有危險之後,這才算是稍微鬆了一口氣。
用袖子擦了擦頭上的冷汗,童少懸問她:「你這是在幹嘛呢?」
「補畫啊。」唐見微還說得挺理所當然。
「我沒瞎……我是說,你沒必要用這麼危險的方式來修補吧?」
唐見微道:「當年我阿娘就是用這樣的方式,一筆一畫將這幅畫畫好的。我阿娘行,我也行。」
聽到唐見微提及她娘,童少懸明白這件事對唐見微而言一定很重要。
不想干擾她做自己想做的事,可童少懸也實在是太擔心,生怕她一個不小心墜下去,那童少懸還活不活了?
童少懸腦子轉得快,跟唐見微說:「阿慎,這樣,你先好好調配一下顏色,過幾日我們一塊兒來,我讓你連繩都不用系,直接畫!」
唐見微好奇:「這如何做得到?」
童少懸神秘一笑:「咱們飛著畫!」
童少懸將向月升一塊兒帶到了博陵。
初到博陵這幾日忙得後腦勺都要踢破了,僅有的一些阿慎不在身邊的閒暇時光,童少懸在繼續鑽研向月升。
她輕減了向月升的重量,讓它暫時能夠容納兩人飛行即可。
向月升頂部的大球可以縮減一大半,燃料改成石漆之後,飛天輪能夠更自如地控制。
若是往外飛,飛得太高,童少懸還覺得有些不可控的慌張。
但若是在茂名樓里飛的話,有屋頂擋著,再設施幾條安全鎖,連著支柱便能保證安全。
再在向月升里安置椅子、可以伸縮的梯子,那麼阿慎想要怎麼補畫,手一抬便可補到。
到時候她可以在唐見微的身後抱著她,護著她……看她一筆一筆勾勒那些和她一樣美的仙子們。
世間還有比黏著阿慎更美妙的事嗎?
童少懸一邊往向月升里灌石漆,一邊想像著抱住阿慎的畫面,忍不住嘿嘿嘿地笑。
笑了一會兒,好寂寞……
說起來,回到博陵之後事情接二連三地往她們面前推,兩人都很忙,有各自的事情要做。
她知道唐見微一心都撲在重收唐府和茂名樓的再次開業上,沒什麼工夫陪她。
而她呢,也要成日地往聚星坊跑,生怕有一日沒去,就會遺漏什麼重要的信息。
行卷的事也讓她有點猶豫。
當初呂簡跟她反覆交代,到了博陵一定要去呂府找她,那便是應下了行卷之事。
有呂簡這樣的當朝大員推舉,童少懸爭一甲前三難,但有個進士的身份卻是板上釘釘的事兒。
但一想到呂簡,自然而然想到糟心的呂瀾心。
要不要去找呂簡,這件事童少懸也還未確定。
在來博陵之前,她已經想到會有很多事要解決,卻沒料到居然忙到連阿慎的面都見不著。
每晚沐浴回到臥房,她倆都累得夠嗆。
特別是阿慎,聲音都軟綿綿的,童少懸疼惜她,不好再折騰她,只能抱著她睡了。
童少懸將石漆桶一放,長嘆一聲。
好想念阿慎,好想念夙縣無憂無慮的悠閒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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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衛慈的病在陶挽之無微不至的照顧下,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誰能想到,那唐三娘來露了個面,衛慈就大發雷霆,等她走後,衛慈寢食難安,一連兩日連飯都沒怎麼吃,夜晚時時驚醒,這可是之前都沒遇見過的事兒。
陶挽之萬分擔心衛慈,想要在她身邊貼身照顧,又怕她見著人心煩,就住在隔壁,時不時聽到動靜來看看。
陶家家奴們連日來承平府催她回去,她依舊全都打發走了。
沒想到她阿耶直接登門。
衛慈聽說陶尚書來了,在病中也堅持起身,去前廳見了陶尚書。
陶尚書拜見衛慈之後,直說他來要人的。
陶尚書火氣不小,衛慈也沒和他多說,便讓家臣叫陶挽之過來。
陶挽之來了之後,與她阿耶在花園裡說話。
衛慈頭有點隱隱作痛,但依舊坐在這兒看著書卷等著。
父女倆說了很久,衛慈都沒去聽,忽然陶尚書提高了聲音,怒斥道:
「你可有理想,可有抱負?!繼續這樣下去,你這一生就全毀了!」
衛慈眼神一滯,抬眼從窗欞望出去。
陶挽之恭恭敬敬地向她阿耶行了一禮,低聲說了些什麼,她阿耶氣得滿臉發紅,甩了一下袖子,進屋來向衛慈告辭。
看著便是勸不動陶挽之,要走。
陶挽之平日裡性子溫和,對衛慈千依百順,可她對衛慈之外的人可不是這樣。
陶尚書就要離開,衛慈說:「挽之。」
站在門口的陶挽之望了過來。
衛慈說:「你隨你阿耶回去吧。」
陶挽之水靈靈的杏眼微微一震,似乎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何事,有些委屈。
「我這兒不缺人照顧。」
衛慈說完便站起來,將披肩一攏,回臥房去了。
青槐茂盛,自樹下涼陰穿過,梨、杏、棗樹都開始結出小小的果實。
衛慈輕輕地咳嗽,沒回到臥房,只站在庭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