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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表字也不過是個稱呼罷了,與'白二娘'也無差別,指代之人都是民女。民女的名字是耶娘起的,稱呼慣了。當初民女應考時的確想要起個響亮點的名字,可一旦喚二娘,便會教民女想起家中父母,分外親切,也能鞭策民女焚膏繼晷不可倦怠,所以這白二娘就一直未更改了。」

    雖說一上來有些畏縮,但開口之後聽進衛慈的耳朵里,的確是讀書人的口條,且孝思不匱,看上去便是個踏實之人。

    衛慈道:「抬起頭來。」

    白二娘緩緩抬頭,卻不敢去看衛慈,目光還是落在地板上。

    唐見微跪坐在一旁,和今日特意告假奔來明日山莊的陶挽之一個對視。

    陶挽之聽說殿下要召見一位年輕女郎,她手中的卷宗都忘了放,立即請假奔出御史台,這會兒臉上還帶著狂奔之後留下的紅暈。

    唐見微這麼一瞧便瞧了端倪,不免有些好笑。

    陶挽之卻一如既往對唐見微頗有怨懟之情,也不想再藏著掖著,沒好氣地微瞪她一眼。

    唐見微早就習慣了陶挽之對她的敵意,明白此人就是醋罈子投胎,不可與她正面硬碰硬。

    她瞪唐見微,唐見微便對她笑,笑得越甜對方越是氣。  

    陶挽之:「……」

    這唐見微,愈發沒臉沒皮,著實教人著惱。

    衛慈察覺到唐見微和陶挽之眼神交匯之中的來往,也懶得去管,她對白二娘道:

    「你瞧牆上的那副畫。」

    白二娘順著衛慈所言看向牆上,在瞧清楚之後,疑惑地「咦」看一聲:「這不是……」

    「是你所作?」

    「是啊,是民女所作。」白二娘疑惑之時,順口便問了出來,「為什麼會在你這兒?」

    唐見微:「咳——」

    傻孩子,要叫殿下!

    白二娘也察覺到自己言語不當,神色更加慌張。

    衛慈卻對唐見微說:「你嗓子不舒服就先回去,留阿白這此,我要與她好好聊聊。」

    唐見微:「……這,殿下是要留阿白過夜?」

    陶挽之還在這兒呢,看來殿下背鍋是背了許多年,可這風流的性子也沒冤枉她。

    衛慈皺眉道:「唐三娘,你也是當娘的人了,腦子裡可能想些正經事兒?」

    說著她將陶挽之的手握進掌心之內:「我與挽之都十分欣賞白二娘的畫作,當初這副畫便是挽之在畫坊里一眼相中的。我與挽之都對這畫內意境十分嚮往,宛若與相識多年的摯友相見,有許多話想聊。」  

    唐見微聽衛慈一口一個「我與挽之」,還生怕陶挽之再吃醋,這手握得沒有絲毫縫隙。

    看陶挽之一臉的春情,只怕方才那些醋意全都變成了美酒,此時已然灌得她分不清東南西北了吧。

    第251章

    唐見微笑道:「殿下何必說這些, 三娘自然是懂的,三娘只不過是好奇一問,若是殿下要留宿阿白, 三娘這就去為殿下置備酒菜,好讓殿下、挽之和阿白好好地把酒言歡。」

    衛慈乜她:「如此甚好,三娘你去吧。」

    聽到衛慈跟著她一塊兒親熱地叫「三娘」,唐見微險些噗呲一聲笑出來。

    殿下真是一隻紙老虎。

    還是阿難喜歡的那種憨態可掬的紙老虎。

    唐見微去準備酒菜了,白二娘獨自留在這落霞竹台, 分外彆扭。

    衛慈問她自何時開始作畫, 除了作畫之外還有什麼技藝。

    白二娘一一老實作答, 說自己是花匠之女, 自小就幫人修葺花圃, 造一些簡單的園景。來博陵之後求仕不得也沒什麼技藝,連畫畫都是來博陵之後才涉足一二。沒拜過師,一直對著唐見微給她的蘇茂貞遺作臨摹,漸漸地找到了一些思路,有了自己的作品。  

    「那你當真是個奇才。」

    「回殿下, 民女並非奇才, 只是對色彩搭配略為敏感罷了。」

    「正好, 過幾日便是貴妃宴了,這兒有幾套衣裙本宮一直舉棋不定,你幫本宮瞧瞧。」

    衛慈讓人將三套華裙呈上來, 白二娘看了之後對衛慈道:「這三套裙子都配不上殿下。」

    「哦?」

    白二娘說完之後才察覺到自己這番話有阿諛奉承之嫌,趕緊解釋:「民女說的是真的。殿下膚白唇紅, 這些衣衫顏色艷麗歸艷麗, 卻只能將殿下的優勢展露, 無法起到提升的效果。特別是頭飾, 這冰山藍玉梳背略有些輕浮,與杏黃的裙子搭配有頭重腳輕之感,壓不住。換成蟾綠色的或許效果更好……」

    白二娘一說起自己感興趣之處滔滔不絕,沒能打住,一連說了一大串。

    等到她自言自語說到口乾舌燥,才猛地意識到這些搭配應該都是長公主的家臣或是內侍省所備,卻被她沒頭沒腦一頓狂噴,只怕是會得罪人。

    白二娘臉色發白:「民女一時興起,胡言亂語,還請殿下恕罪。」

    衛慈眼裡帶笑,似乎對她方才的狂言很滿意,讓侍女們把承平府里所有的裙衫釵鈿全都拿出來,對白二娘說:  

    「你幫本宮搭一身,若是本宮滿意了,不僅不怪罪你,還會好好賞你。」

    .

    大理寺,大獄。

    御史中丞劉闊已經數不清這是他下獄之後的第幾日了,他的身體似乎也已經習慣了被鎖於木架之上的苦楚,甚至平添了慷慨凌然之氣。

    讓他想到無數先人聖賢也蹭遭遇過的牢獄之災,而此時所受的苦難正是他往先賢之列大步邁進的功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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