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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說了快點去無公山那邊看一看,大家一塊兒去帶上火把別走散了,也不怕那惡徒!」
「走!快點走!」
殺人犯,越獄了?
童少臨站在原地,被巨大的恐懼感籠罩,身子有些搖擺。
當她回過神的時候,臨家人已經走遠了。
童少臨立即跟上,跟著臨家人一同前往無公山。
她記得臨沅是從南面山路下山的,但南面山路直通大道,大道又連通無數小路,臨沅到這個時辰還沒有回家,誰也不知道她會走哪條路,去哪裡。
童少臨和臨沅家人一起在找她。
滿山滿谷都是呼喚她名字的喊聲。
童少臨氣喘吁吁,頭髮也被風吹亂了,心裡越來越著急。
千萬別出事,別出事……
臨沅手無縛雞之力,若是碰上窮凶極惡的歹徒,後果不堪設想……
去吧,現在就去。需要我送你一程嗎?
先前對臨沅所說的話,在童少臨的腦海中反反覆覆地重放。
她不該慫恿臨沅……
她應該好好跟臨沅說明自己的想法,不應該用嘲諷、刻薄的語氣激怒臨沅。
如果當時能夠成熟一些,平心靜氣地跟她談談自己的真實想法的話,臨沅是不是就不會失蹤了?
那是童少臨年少時最為慌亂的一天。
大道小路找了個遍,沒有臨沅的影子。
忽然,童少臨發現了被雜草覆蓋的地方有一個入口,這個入口很明顯被人刻意遮上了。
入口通往連著一條雜草叢生的幽靜小道,童少臨心裡砰砰直跳,拿著火把踏著曲徑,緩緩往裡走。
躺在雜草之中睜著眼的臨沅驀然出現在她眼前,童少臨頓時停下了腳步。
臨沅衣衫被扒得亂七八糟,嘴角還有一絲鮮血,浮著一圈紫紅印子的脖子歪歪斜斜不自然地扭曲著。
她睜著眼看著黑暗之處,沒有一絲生機。
「臨沅?」童少臨渾身發冷,她聽見了自己的聲音,乾澀而帶著顫抖,就像是被人切割過一般,難聽至極。
臨沅沒有開口搭理她,沒有再跟她吵架。
就這樣靜靜地躺在骯髒的草叢裡,迷茫且僵硬地看著夜空,用一種奇怪的姿勢。
第206章
路繁有想過埋在童少臨心裡的那個人和那些事是什麼樣的, 卻沒料到,這是一起血淋淋的命案。
路繁察覺到了,童少臨在提起這件事情的時候,將所有可能讓她不堪的細節都說了出來。
她說要跟路繁說清楚, 便說得無比細緻, 沒有一點隱瞞。
「臨沅死得很慘, 她出喪那日我沒去, 我沒勇氣見到她家人痛不欲生的樣子。」童少臨說得很慢。
「後來越獄的惡徒被找到了, 立即問斬。而在臨沅死之後的幾個月時間裡,我每夜都會夢到她,都會夢到我自己回到了無公山上和她爭執的場面。無論是暴戾的她還是哭訴的她, 最後都被我殺死了。」
路繁握住童少臨冰冷的手, 將自己的溫暖渡給她。
「你不是害死她的兇手, 真正殺她的人, 是那個惡徒。」
童少臨淡笑道:「道理我都明白的……明明是別人的錯,為什麼要用它來懲罰自己?我曾經用這句話來安慰過如琢妹妹,可是安慰別人容易,教自己想明白卻是難。臨沅之死我不可能毫無責任,我一定是導致她死亡的原因之一。」
一直睡不著,被噩夢糾纏的童少臨,為了尋回內心的平靜,找了一處山間尼姑庵住著, 誰也不見, 就算是家人也不例外。
她不想面對任何人。
出乎她的意料,路繁卻在山下住下了, 待在距離她最近的地方守著她。
童少臨知道, 路繁來的第一日她就知道了, 但她狠著心從來沒去見過路繁。
只要見到路繁,她就會想起慘死的臨沅。
很快她就會離開的吧……童少臨曾經在心裡這樣想著。
山下根本沒有可以舒服居住的屋舍,全都是被蚊蟲鼠蟻縈繞著的茅屋,根本不是人住的地方。
只要繼續對她冷淡下去,她就會傷心難過,從而再也不會想要靠近了吧。
可是十天、二十天、三十天……
一個月、兩個月、三個月……
路繁始終沒離開。
她竟在這樣荒蠻之地習武寫字,從未來尼姑庵中找她,只是無聲地、安靜地等待。
童少臨終究是血肉之軀,一顆心也是鮮活地跳動著的。
路繁默默的守候,她知道,都知道,不可能不被觸動。
無法說服自己心安理得地接受路繁的愛意,但是,她又被路繁吸引著。
特別是她現身對路繁說「不必等我」之後,路繁平淡地「嗯」了一聲,什麼也沒多言之時,童少臨明白,路繁從未要索取什麼,她只是笨拙地付出。
自己愛上的這個人笨嘴拙舌,但又無比真心。
路繁的魅力以及無法抗拒來自內心的愛意,讓童少臨選擇放下了羞愧。
她要路繁。
她選擇放過自己,忘記臨沅之死。
……
「這就是一直藏在我心裡的事兒。」童少臨說,「我人生第一匹馬是臨沅送的,之後看見馬就會想起她,所以漸漸就不騎馬了。而且在夙縣去哪兒都近,家裡也有馬車可以乘坐,並沒有騎馬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