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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姓瀾的女官便是瀾宛。
雖說已經是瀾家暗衛,為瀾家辦事,但憧舟還是格外惦記五娘子,一有空便回去探望她。
對憧舟而言,五娘子就是她的親姐姐。
好景不長,五娘子家中遭到巨大變故,家財散盡耶娘雙亡,原本定下的婚事也被推拒。
那負心人正是之前追求了五娘子許久,用盡手段終於讓五娘子愛上她的九品小官向二郎。
因為婚事被推家中又橫遭大難,五娘子承受不住打擊,變得有些瘋瘋癲癲。
憧舟心裡憎惡這負心人,但瀾宛沒讓她做的事,她不可現身暴露自己,以免往後再辦要事之時被人發現——畢竟瀾宛現在才是她的主上,她需全然聽從主上的吩咐。
五娘子在鬧市巧遇向二郎,追上前詢問向二郎何時娶她,那向二郎此時又看上了一富家女子,哪裡肯娶一個瘋女?就連被友人知道此事都嫌丟人,便當街將她揮倒,辱罵她一個乞兒居然胡亂攀認。
五娘子默默地跟在他身後捨不得離去,那向二郎對她痛下毒手,差點將其打死。
幸好被路過的吳顯容撞了個正著。
吳顯容聽聞這向二郎所作所為,怒不可遏,當街將他爆笞一頓。
向二郎被笞得在床上躺了兩個月,而後吳顯容還給五娘子找了一處安身之地,每月探望還給些銀兩,憧舟也都是知道的。
憧舟的身份特殊,不可暴露在人前,所以與吳顯容也很少近距離接觸。但赤煉娘子的名號她一直記在心上
沒想到……居然無意之間讓大恩人受苦!
憧舟悔恨萬分!
為什麼沒有早一步發現?!
現在可還來得及?
憧舟立即將自己腿上的血抹了許多在指尖之上,不顧傷口撕扯時錐心之痛,用力向吳顯容的方向掙扎。
將吳顯容抱起在懷中,把指尖上的血抹在她的唇上。
「快……快咽下去。」
紅顏枯是憧舟領了瀾宛之命,淬鍊了許久才淬鍊出來的毒。
此毒兇猛無比,本是無藥可解,但為了給自己留一條後路,瀾宛便將憧舟提煉成為藥人。
世間無藥可解紅顏枯——除了憧舟的血。
憧舟的血便是解藥。
可此時吳顯容已經陷入深度昏迷,即便血已經抹在她的唇上、牙上,也根本無法自主完成吞咽的動作,起不到任何作用。
憧舟心急如焚,沒別無他法,用力一口咬在自己的手臂上,將血全部吸了進去,心裡說了三道「對不起」之後,用唇啟開了吳顯容的雙唇,將解藥溶入她的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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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這一帶坊道很熟悉,唐見微輕鬆地躲過了巡衛。
她重新來到六皇子被殺,吳顯容失蹤之處,小心地爬上了屋頂,為了避免被發現,矮著身子在屋頂上輕輕走動。
當她尋找到一灘血跡,便知這兒是六皇子被殺之地。
她在周圍看了一圈,有屋瓦被掀翻的打鬥痕跡,這很正常。
可是有一邊緣之處塌陷得特別厲害,似乎整個屋頂都被砸穿了。
唐見微趴在這處往下看,只見下方是一院子,院內黑漆漆的基本上什麼都看不見,但是頗為詭異的是能看見一點兒月光黃的燈火。
這燈火是什麼情況?
唐見微仔細看,瞧出來了……
這是天燈的亮光嗎?
莫非阿姿落了下去?很有可能!
唐見微立即振奮,小心地來到屋頂邊緣,想要找棵樹順著樹幹爬下去。
「誰!」黑暗中有人對著她喊了一聲。
唐見微本能一頓,不過這聲音她似乎在哪兒聽過,有點熟悉。
「吳御史?你是吳御史吳明硯?」
「你是……唐三娘?」
院子裡的人遲疑地認出了唐見微,這人果然就是吳明硯。
「吳御史為何在此?」
「我還想問你呢唐三娘,你怎麼在屋頂上?」
此時天際漸漸泛白,原本就適應了黑暗的雙眼有了亮光的輔助,更能看清眼前的事物。
這是一個布滿荒廢跡象的庭院,吳明硯手裡緊握著一把劍,似乎剛剛翻牆進來,崴了腳踝,不住地晃著腿。
「我是來找阿姿的。」
「我也是!」吳明硯焦急道,「我一整夜都沒有尋找她,幾乎將整個博陵翻遍了也沒尋著人,可讓我焦心死了。我早就說讓她不要涉險,她偏偏不聽!這下好了!人都不見了!我聽人說先前阿姿在屋頂和賊人打鬥,找了半天才找到這可疑之處!」
唐見微:「你瞧那點兒燈火,應該是阿姿放出的信號,可惜被擋住了。吳御史,您過來幫我個忙。」
「什麼?」
「我要下來,您拉我一把。」
吳明硯還覺得奇怪呢,這唐三娘向來行走如風,看著就是身懷武藝之人,為何現在她在屋頂這般狼狽,想要下來還要我來幫忙?
吳明硯這思緒才剛起,就見唐見微挺著微微隆起的肚子爬到了距離屋檐最近的樹梢上。
「我要下來了,吳御史給我搭把手。」
「你……你懷孕了?!還要下來?你瘋了!?」
正說著,唐見微沿著樹幹靈巧地往下滑,吳明硯嚇得面無血色,立即上去迎她。
人沒接著,唐見微自己穩穩站住了。
「還行,比我想得還要輕盈。」唐見微滿意地摸摸自己的肚皮,「乖孩子,可有驚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