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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尋晴本來就沒什麼酒量, 一杯葡萄酒下去很快上臉, 一張小臉通紅, 眼神都直了。
童少懸:「……」
完了,這下是徹底回不去了。
葛尋晴軟趴趴地靠在石如琢的懷裡, 抬頭看她:
「阿器, 你,有兩個腦袋。」
石如琢緊緊護著她,不讓她從椅子上滑下去, 安撫著她說:
「仰光, 你是真的醉了。酒味好濃哦。」
「阿器背我去睡覺!」
石如琢一個人哪背得動人高馬大的葛尋晴?最後還是大家齊心協力一塊兒將她送到了紫檀收拾出來的客房。
童少懸說:「攻玉, 你和仰光就睡在這裡。」
石如琢:「啊?我……」
還沒來得及開口, 葛尋晴一腿掃過來, 直接將她壓到身邊。
石如琢艱難地搬她的腿:「仰光,你起碼要洗漱一下吧?」
葛尋晴已經開始打呼了。
石如琢:「……」
童少懸和白二娘一塊兒將石如琢解救出來。
童少懸給她說:「這兒是洗漱的地兒,院子裡有澡房,熱水我燒好了,你隨時都能去洗澡。一會兒我讓季雪送些換洗的衣衫過來。」
石如琢只能說:「麻煩長思了。」
「不麻煩。」童少懸看著已然睡死的葛尋晴,「你今晚倒是麻煩了,估計會被她吵死。」
「那倒沒關係,我不怕吵,就是……」石如琢有點兒欲言又止,童少懸拍了拍她肩膀,小聲說,「我只能幫你到這兒了,攻玉,努力!」
石如琢:「……」
童少懸轉頭對白二娘說:「阿白,你跟我們去臥房,給你打個地鋪行麼?」
白二娘倒是很懂:「睡地鋪我倒是沒意見。不過……會不會影響你和唐姐姐?」
童少懸:「要不然你跟我三姐睡?我沒意見。」
白二娘:「……童長思,你怎麼還不識好人心呢?」
「我哪有不識?我不僅識了你的好人心,還第一時間直接報答你了怎麼不說?」
說到童少潛,白二娘有點沮喪:「算了不說她了。」
「怎麼了?難得啊,一向開朗樂觀的阿白居然也有不開心的時候。你和我三姐發生什麼事了?」
白二娘和童少懸站在迴廊上,看著大雨澆在竹林之上,將今天童少潛幫她拌蘸料時說的話,跟童少懸重複了一遍。
白二娘垂著頭:「我覺得,你三姐看著挺莽,其實心裡有主意得很。她很明白自己要什麼,更知道不要什麼。」
童少懸一時無言。
安慰人這事兒對童少懸來說,實在太痛苦了。
和人相辯那是她的長項,但要說起安慰,她滿肚子的辭藻收刮一遍,恐怕都刮不出二兩。
唐見微進臥房去鋪床了,她有點兒後悔將唐見微放走,不然這時候伶牙俐齒的唐見微肯定能安撫白二娘。
童少懸在這兒嗯嗯吶吶了半天也沒說句好話,白二娘嫌棄道:
「得了,你別原地抽筋了。我自己能消化,就是想找你嘮叨兩句,你別往心裡去,更別找你三姐念經。」
「放心……」童少懸說,「我有分寸的。那,阿白,你要放棄了嗎?」
白二娘看著從房檐之上淅淅瀝瀝落下來,連成了線的雨,眨了眨眼睛說:
「其實我知道阿深姐姐的意思,她說的很現實,很難讓人不認同。但是,我就是不甘心。感覺還沒開始就要結束了。」
童少懸靠在圓柱邊,和她看向同一個方向。
白二娘皺著眉,忍著不讓眼淚往下落,忍著不展現脆弱的一面。
從小她耶娘就告訴她,我們白家能夠脫離奴籍,得到現在所有的一切,都是腳踏實地拼出來的。
咱們沒有祖上留下的遺產,也沒有靠山,現在要拼,往後也要拼。
若是不拼若是懶惰,沒有人會幫咱們,咱們也永遠不會出頭的。
所以在白二娘的骨子裡藏著一股決不放棄的韌性。
而她又不是一個會去強求別人的人。
迴廊紗燈映照出來的光,落在她的眼睛裡,變成了一團火,柔和的火。
「原來這世間的事,並不是努力了就能達成的。」
以前也聽過類似的話,但這是白二娘親生經歷之後,第一次這般深刻地體悟到這句話的真實。
「但是,我還是想陪著阿深姐姐。直到……直到再也無法再陪伴的那一天。」
……
童少懸她們走了,屋子裡就剩下石如琢和葛尋晴兩人。
葛尋晴幾乎占了一整張床,睡得相當霸道。
石如琢去打了些熱水來,為葛尋晴擦拭一下紅彤彤的臉蛋,將她的汗水抹去,脖子也擦得很細緻,讓她整個人乾爽不少。
擦拭的過程中,石如琢已經很小心了,生怕將她弄醒。
沒想到葛尋晴還是醒了。
葛尋晴醒來時,明顯還處喝多的狀態,一雙眼睛發直地看向石如琢。
石如琢被她太直白的目光瞧得不好意思,目光躲到一旁:
「我吵醒你了?」
沒想到葛尋晴握住她的手,含糊不清地喊她:「文、文雅公主?」
石如琢:「……」
文雅公主?
那不是某話本里的主角?和仰光成了五百回親的那位?
石如琢正要說「仰光你清醒點,我不是」,葛尋晴就握著她的手,整個人倒在她懷裡,再次呼呼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