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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檀低著頭看:「哎?分毫不差!」
唐見微也沒想到,童少懸這雙眼睛挺厲害,還有這樣的神功。
唐觀秋摸著襖子,笑著說:「好暖和啊。」
季雪近距離看唐觀秋,比隔著十多步遠的距離看著更好看幾分。
皮膚吹彈可破,明眸皓齒,五官與唐見微很相似,但略有不同。便是這一份不同將這姐妹二人的性子完全區分開了。
唐觀秋嫻靜,唐見微機敏,一靜一動,饒有風趣。
這唐觀秋即便近看,也看不出得了痴症。
若是硬要說有什麼痕跡,便是她的目光較常人而言略有些滯怠,說話時倒錯混亂,但不開口只是站在這兒的話,與旁人無異。
季雪看唐觀秋的目光有些太放肆,倒不是想從她身上得到什麼樂趣的好奇,反而有些綿軟的溫存之意。
唐見微發現了,紫檀也察覺了,兩人誰也沒說話,眼神在空中短暫交匯。
季雪很快斂起了目光,確定襖子無需再改,便退下了。
房門一關,紫檀率先開口:
「這季雪想做什麼!她若是對大娘子圖謀不軌,看我不捏爆她的熊心豹子膽!」
「紫檀,你切莫衝動,說不定人家只是憐憫姐姐身患怪疾罷了。」唐見微安撫她,「你這脾氣真要改改。」
「我只是這麼一說,還能真的捏她不成?放心,我什麼樣三娘你還不知道麼?就是過過嘴癮,其實慫得很。」
季雪出來的時候,童少潛剛剛被父親揪著讀了一早上的書,腦子發沉往外走,打算去河邊逛逛,將沉甸甸的喪氣給吹散一些。
見季雪是從西院出來的,童少潛叫住她:
「你這是找唐見微去了?」
季雪如實說了,童少潛笑道:「阿念那孩子,還說不是喜歡人家。瞧瞧,天還暖和著呢,就已經開始幫人家把過冬之物給置辦好了。」
童少潛探聽到妹妹的趣事,已經將去河邊一事忘到了腦後,拐個彎直接去了庖廚,磨著何嬸子讓她給下碗扁食吃。
吃完扁食睡了一下午,童少懸回來的時候她正好睡得肚子裡咕咕叫,出來等晚膳。
「阿——念——呀!」
童少潛靠在柱子邊,對童少懸揮手絹。
童少懸看到三姐這副模樣差點瞎眼,萬分嫌棄地過來:「我可沒帶銀子帶你出店。」
「去!說什麼呢!來來來,我有事要問你。」
看童少潛一副陰險得能擰出水的模樣,童少懸止住了腳步,往相反的方向走。
「哎?說了有事要問你,還跑?」
「肯定沒好事!」
「你再跑我嚷嚷了啊!」
「你嚷嚷,嚷嚷一個試試。」童少懸將麻椒彈從袖子裡拿出來,對準童少潛的臉。
童少潛可知道這花椒彈有多嗆人,被它擊中必定身不如死。
「你怎麼能用它對付你姐呢?」
「那你說我用什麼對付你吧。我房裡還有十八樣武器,六種陣法,三具機甲……」
「……我懷疑你不是耶娘親生的!你眼裡就只有唐見微!」
「你又發什麼瘋?」
「你給人殷勤地送衣服送被褥的事兒我可都知道了。還說對姓唐的不是朝思暮想,魂牽夢繞!」
「哦,就這事兒啊。」童少懸似乎早就想好了說詞,從容道,「她幫我燉藥調理身子又給阿娘月錢,這都快換季了還穿著薄裙子,若是成天穿成這樣出去擺攤,人家還以為我們童家如何虐待她們。咱們童家雖不說大富大貴,但買幾件冬衣和厚被子的錢還是有的。更何況唐家大姐仍是病體,每日都在喝藥,也不見好轉,更是要多照顧照顧。」
「這麼說起來,你倒是對唐見微一點意思都沒有?」
「成日只會想那些男歡女愛,你真俗。都說了,這不是私心的小愛,而是無疆之大愛!我是為她那苦命的姐姐!」
「你連她姐都不放過?」
「……信不信我跟你拼了?」
「對唐見微的姐姐體貼就是無疆之大愛了對吧?行,要說胡謅的本事,放眼整個夙縣,你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行了,快去看看今晚你的小愛又拿來什麼好吃的。」
童少懸:「……」
唐見微還沒來呢,童家人就已經興致勃勃地坐到桌邊候著了。
何嬸子擺好了鹹菜、拌青瓜和清蒸鯉魚之後,誰也沒動箸,伸長了脖子往外看。
等了半天也不見人來,童長廷急得坐立不安,童博夷直給自己灌茶,童少潛和宋橋嗑著瓜子,一直在猜今晚唐見微會做什麼好吃的。
童少懸看著一家子已經被唐見微徹底拿下,「沒出息」三個字已然寫在臉上,千言萬語只能化成嘴邊的嘆息。
為何攤上這一家人?
不過幾個菜而已,就讓他們如枯苗望雨,翹首企足。
這事兒千萬別說出去,不然的話真不嫌丟……
「來了來了!」童少潛吐了瓜子殼,興奮地叫道。
隨著一桌子的低呼,童少懸立即轉身,差點從椅子上旋下來。
好香!
童少懸仿佛長出了一雙尖立的耳朵和一根瘋狂搖擺的尾巴!
滋滋冒油花的悶響聲由遠及近,童家一家臉色的笑容逐漸變得燦爛,變得明媚。
待唐見微將兩菜一湯擺在桌上時,有一種被滿滿的愛意簇擁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