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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這是什麼聲音?」
「有點可怕。」
「是不是出事了?」
還沐浴在早春春光下的百姓有些害怕和茫然,而三百步之外距離暮鼓樓最近的一隊禁軍聽到了動靜。
出於軍士的本能,他們很快察覺到了不對勁。無論敲鼓的是誰,必定是發現了意外。
他們立即勸散周圍的百姓:「快些回家待著!不可繼續在外逗留!」
「口口相傳,快去!快去!」
百姓們奇怪地問:「官爺,究竟怎麼了啊,大過節的……」
「別問!現在先回家!關好大門,無論聽到什麼響動都不可出門!等待官府通告!」為首的將軍大喝一聲,極有威嚴。
瞬時一大片的人散了個乾淨,且在回家的過程中逢人便說,南門有危情,速速回家!
這一支禁軍隸屬於南衙十六衛之一,是負責博陵戍防的精銳,一共有一百二十人,在將領的帶領下行動快若奔雷,轉瞬便到了暮鼓樓之下。
看見暮鼓樓上拿著鼓槌的吳顯容,將軍正待問她,吳顯容大喊:「南門有敵情!速去!」
那將軍乃是長孫家人,認得吳顯容,稍微猶豫了片刻,想起這吳氏嫡系二娘子似乎和吳家決裂了,加上她身後滿是箭矢的暮鼓樓,可想而知她是冒著性命之險敲響了鼓。
「支援南門!」將軍打算賭一回,若是陷阱他也認了,總比南門真的有敵情而不去支援來得好。
事實上,只奔出了二十餘步,長孫將軍便發現自己賭對了。
此時的南門已經屍首橫陳,死的全都是穿著熟悉鎧甲的大蒼衛士!
長孫將軍一愣,隨即明白了,軍中有人叛變,動手的便是「自己人」。難怪南門被屠,卻一點消息都發不出去!
長孫將軍隨即讓十人迅速給各禁軍通報,隨後拿來鳴炮,點燃之後「砰」地一聲,在天空中炸出耀眼的紅霧。
吳顯容和吳明硯堪堪從塔樓下來,便被一群布衣打扮手持鋼刀的「普通百姓」包圍。
她倆交換了一下眼神,便知這些人恐怕和包廂里射箭的是一伙人。
她們敲鼓的聲音將歹人吸引過來,此刻二十餘人圍她們二人,逃也難逃!
「怎麼辦,阿姿,咱們是不是要死一塊兒了?」吳明硯和吳顯容背靠著背,緊急關頭,吳明硯還能用說笑的語氣來談論生死之事。
吳顯容長鞭一揮:「我可從來沒這打算!」
吳明硯從塔樓上薅下來磨損不大還可以用的箭區區七八支,且近距離搏鬥,箭完全沒有優勢,吳顯容又是個半路出家的半吊子,兩人很快落於下風,被團團圍住。
吳明硯手臂被砍了一刀,血流如注,慘笑道:「看來今日你願不願意都得和我死同冢了。」
吳顯容:「……你注意力能不能集中一些!」
千鈞一髮之際,一輛馬車失心瘋般撞開了人群,馬車上的人叫道:「主上姐姐!快上來!」
吳顯容定睛一看,歡叫道:「憧舟!」
自從吳顯容失蹤之後,憧舟駕著車滿博陵找她,失魂落魄,半條命也快沒了。
方才她聽到異常的暮鼓之聲,便往這兒來,沒想到真的在此遇見吳顯容!
憧舟拉著吳顯容上馬,吳顯容回頭,將吳明硯一塊兒拽了上來。
憧舟立即架著馬車往圍堵她們的歹人中撞過去,凡胎肉身怎敢與烈馬抗衡,很快便殺出了一條血路。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主上姐姐去了什麼地方,可讓我好找!」憧舟說著眼睛裡滾出淚花來。
吳顯容摸了摸她的腦袋:「我沒事,如今博陵府將有大事發生,咱們速速去南門支援!」
「好!」
吳明硯看著吳顯容和憧舟主僕二人相親相愛的模樣,好生羨慕。
哎,我也和你出生入死的,什麼時候能有這待遇?
……
博陵府南邊一大半都看見了那莫名其妙出現的在天空中的白日煙火。
護城河邊上填滿了無數商街密密麻麻的人潮中,有人專心低頭挑揀物件,有人恰好看見了還殘留在空中一抹刺眼的紅。
「快看,有人放煙火。」
「大白天的放什麼煙火啊,也不好看。」
「今晚有煙火盛會,是不是誤放了?」
「我記得這好像是傳遞軍情用的吧,莫非南門有情況?」
此人說完周圍一陣歡笑聲。
另一男子笑言:「怎麼可能,若是有敵情,早就被駐軍擋在上古關外,更別說封縣乃是通往博陵的要道,攻不下封縣是不可能威脅到博陵的,若是要進攻博陵……」
這人正在商街正中間滔滔不絕,卻見一胡族男子快步走向他,他本能地警覺、後退,可那胡人動作極快,猝不及防之下,一把匕首捅進了男子的腹部。
那男人無比詫異地看著眼前的胡人,在眾人的驚叫聲中捂著腹部慢慢倒地。
突如其來的刺殺讓四下逃散的人群慌不擇路,原本就極為擁擠的道路如今四下都是傾倒的聲響,人推著人,毫無章法胡亂掙扎、踩踏,如無數脫韁的困獸。
人群中出現了越來越多持刀砍殺的胡人,他們沒有目標,見人便砍,刀刀封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