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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非, 埋藏火藥的地方不只是一處?」
瀾宛並沒有回答唐見微這個問題,她看著唐見微的眼神漸漸變得兇狠。
「可惜,即便身處最好的觀賞位置, 你也觀賞不了了。在博陵被炸成碎片之前,你就會在此碎屍萬段。整個博陵, 都下去向她賠罪吧。」
看到唐見微, 瀾宛就無法克制地想起呂簡之死。
想到她最最心愛的人就這樣永遠離開她, 不由得悲從中來。
唐見微看她怒目切牙又悲不自勝,想起了當初流離失所的自己。
「瀾宛,所有人的路都是自己選擇,自己走出來的。包括你包括我,包括所有的天潢貴胄、世家子弟以及最最普通的平民百姓。我們可能出生在不同的宗族, 立於不同的處境,但是你抬起頭看,看到的同一片天。路在你腳下,你要成為自己想成為的人,總是能在某個岔路口尋找到機會。有些路是比較難走,但不代表沒有選擇。選錯了路走錯了方向,失去了失敗了就要炸毀所有?呂簡死了你就要拉著整個博陵無辜百姓陪葬?瀾宛,你是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瘋子而已,天子?你不配。」
瀾宛輕輕笑了笑,看向天際。
唐見微的話倒是讓她想像了一會兒她和呂簡其他的可能性。
她和呂簡若是在某個岔路口都走向了另一條路,她們現在會如何?
瀾宛沉迷了片刻,想起呂簡說的那三個字,「你不該」,回到了現實。
可是她已經走到了這一步了,不是嗎?
她僅有一次的人生已經走到這兒,瀾氏的尊嚴,她自己的尊嚴,她會堅持到最後一刻。
路繁和童少灼等人終於將畫舫上的護衛全部殺光,路繁幾乎支撐不住,童少灼扶了她一把。
「貴妃!」護衛們從船艙里衝上來,「船工全都控制住了!」
這艘巨型畫舫必須要龐大的船工才能前進,可是如今船工已經被控制住了,為什麼畫舫還在快速靠近石橋?
「來了,過來了!」
放棄了跳下城牆的童少懸又跑回了橋邊,眼睜睜地看著畫舫越來越近。
「停不了嗎?」衛襲突然在童少懸身後說了句話,將童少懸嚇了一跳。
「陛下!你如何還在此處?!快些離開!」
石橋下的木桶是鑲嵌在橋下的,一時半會兒難以拆除,倒是可以將其砸爛,但若是泄露了一樣會被引燃。
衛襲看衛士們手忙腳亂,對童少懸釋然一笑:「你說了,要是畫舫撞上了石橋,爆炸的威力足以讓十里之內寸草不生。即便我騎的是萬里挑一的千里馬,也很難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跑出十里地去。與其狼狽逃命,還不如在這兒看看風景,留在距離長筠最近的地方。」
畫舫駛來時轟隆隆的聲響和越來越濃郁的火藥味,猶如鋪天蓋地的魔爪,抓住了岸邊的所有人。
衛襲平靜的話和她平靜的態度,讓童少懸心中的焦躁也被平息了。
只是還是有些可惜。
童少懸心中悲涼。
她還有很多很多事沒與阿慎一塊兒做呢。
她還沒有看見阿難長大,阿慎變老的模樣呢……
「為什麼畫舫還是沒停?」
路繁和童少灼面面相覷,唐見微也聽到了她們的話,忽然發現瀾宛為什麼一直站在那處動也不動,她的手撐在畫舫前端一處立木上,手掌下有個半圓弧的事物。
瀾宛看到眼前這些人滿腹疑惑的樣子,樂得哈哈笑:
「唐見微,你以為世上只有童少懸會製作機巧嗎?」
唐見微聽她這麼說,心上猛然一緊。
而她的手在唐見微撲向她之前就摁下了那半圓弧的按鈕,畫舫前進的速度突然加快。
唐見微直接和瀾宛一起撲進了護城河中,路繁追在她身後伸手一撈,只扯下來她一塊衣角,便撞在了畫舫前沿的木樑上。
二人噗通一聲,消失不見,待路繁抬頭一瞧,發現石橋已經近在眼前!
路繁看見了童少懸,立即想起童少懸製作的那些不推自動的機巧。
莫非這畫舫上也安裝了機巧?
畫舫突然加速,讓童少灼和畫舫上的人差點一個後仰摔倒,童少灼努力穩住了,幾步跑上來問路繁:
「怎麼辦!這破船還能自己開!」
路繁真是被她問住了:「我如何知道?」
童少灼不講道理:「你不是常年和阿念住在一塊兒嗎?耳濡目染之下跟機巧也不陌生吧?」
路繁:「……你還是她親姐姐呢,與阿念血脈相連,要熟也是你比較熟吧?」
童少懸雖然聽不清兩個人在說什麼,但現在豈是說閒話的時候。
童少懸邊跑邊大叫,恨不得自己飛上畫舫來操作:「別吵了!快些去搗毀機巧!定在船艙里!」
路繁和童少灼聽到了童少懸的呼喊,立即往船艙跑。
「來不及了。」衛襲拽住童少懸,將她摁到護城河邊一塊石碑後。
畫舫呼嘯而來,船頭對著石橋就撞!
岸邊所有的人全都大叫著撲倒,死命抱著腦袋。
衛襲在心裡默嘆一聲,好想抱著長筠一塊兒死。
童少懸心裡也在想,為什麼我要啃著土死,真想啃著阿慎的香肩死……
所有人都做好了被炸成碎片的準備。
沒想到,數息之後,童少懸的脖子都快被衛襲壓斷了,也沒等來震天撼地的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