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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少懸懵了懵,說了句「是」,跟著衛襲等人一塊兒往御花園去。
到御花園時發現衛慈也在,童少懸更是受寵若驚,敢情今日這兩國共襄盛舉的皇家盛會還有她的一席之地啊。
也對……畢竟還有吳明硯。
可是方才天子稱她為什麼?宴洺妹妹?這不就是吳明硯的「明硯」二字倒過來麼?
還姓「吳」,便是天下沒有「明硯」的意思。
談話間才知道,原來吳明硯真名為阮宴洺,是長歌國的郡主。
衛襲十二歲那年還是「承燦公主」,拜訪長歌國時無意間救了阮宴洺的命,那時候阮宴洺就跟阿難差不多大,每日纏在衛襲身側說要嫁給她。
衛襲那時候已經有了心儀之人,哪會在乎這個小毛孩子,便隨口應說:「毛都沒長齊的小兒,休得胡言亂語。」
被本身毛也沒長齊的衛襲嫌棄之後,小郡主抓錯了重點,一心只想要快點將毛長齊。
好不容易熬到了及笄,阮宴洺在鏡子面前一照,完完全全是一位甜美少女,想必是可以胡言亂語了,便離家出走跑去了大蒼,尋覓當年這位救命恩人,實現嫁給漂亮大姐姐的願望。
小郡主所處封地偏僻,消息自然閉塞,等她到了大蒼髮現自己要找的承燦姐姐居然成了大蒼的天子,還經歷了那麼慘痛的人生歷練,她滿肚子的胡說八道也都只能咽了回去。
見了衛襲一面之後,阮宴洺只想要為衛襲分擔,只要能讓她大仇得報,阮宴洺願意為她做任何事。
阮宴洺這張臉對於博陵而言非常陌生,身份也很難追查,若是讓她潛入朝中成為天家的耳目,接近想要接近的宗族世家之人,或許有出乎意料的作用。
長歌國的小郡主阮宴洺,就此搖身一變成了初入朝堂的小士子吳明硯,有衛襲幫她偽造身份,自然天衣無縫。
童少懸這才明白,原來還有這樣的過往。
這樣回想,衛襲的確布局深遠。瀾呂二人也是,謀劃了這麼多年撐到了最後一刻,其實雙方旗鼓相當,只是瀾戡死得太不是時候了。
若現在瀾戡還沒死的話,鹿死誰手還真未必。
只能說,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說起命中注定,童少懸便想到了唐見微。
想起年少病弱的她,單相思唐見微的時光。
現在想想,依舊覺得不可思議。
童少懸嘴角漾起幸福的笑意,餘光之中發現衛慈正坐在對面玩味地觀察她。
童少懸立即坐直了,挺直了腰背就像個正經人。
衛慈讓童少懸坐到她身側來,童少懸豈敢不從命?
撐著一臉雕刻上去的恭敬假笑,坐到衛慈身邊,如坐針氈。
「童長思,你是不是該敬本宮一杯?」衛慈說,「本宮可是你的大媒人。」
童少懸乾笑兩聲,可不麼,當年一心惦記著想看我們童家雞飛狗跳的「大霉人」,真得好好敬一杯酒。
烈酒下肚,童少懸發現衛慈正慈祥地看她。
不像以前見著她就恨不得一個白眼將她翻到天邊,也似乎沒有太多濃郁的情感,就像是平靜地看一位老友,看一段回憶。
「童長思。」最後衛慈回敬她一杯,「大蒼的未來,靠你了。」
童少懸有些受寵若驚,急忙端起了酒盞。
一同喝下這一杯,她倆之間看不見摸不著也從來沒有提及過的糾葛,也一併消融了。
御花園中夏日清風吹透了衣衫,沾了滿鬢的花香。
佑康三年,二十五歲的童少懸和大蒼、長歌國的皇室舉杯共飲,想必當年那個在夙縣的十五歲病弱少女,對悔婚的博陵貴女耿耿於懷的童家么女,全然想不到未來的自己會有這樣的際遇。
她的人生新一篇章,正在徐徐展開。
……
除了童少懸高升工部尚書之外,唐見微被封為名郡夫人,路繁被封為忠武將軍,童府上下得了重賞。
綾羅綢緞、駿馬寶器、健奴金銀、田地宅舍……光是搬運這些賞賜入府,都搬運了近半個時辰。
所有有功之人班功行賞,死傷者厚恤。
而瀾氏呂氏吳氏沈氏,以及參與謀反的王弘闊、孫允、佘志業,所有相干人等,連同宗族血親,全部誅殺於市集。
斬盡亂黨的那日,衛襲前往靈歌山,祭奠先皇后和朝暮公主。
這是她多年的心結,終於解開了,也該放下了。
原本衛襲是想要獨自前去的,夏季暴雨不斷,山路難行,童少灼知道後便主動請纓與她同行。
衛襲很少在童少灼面前提及自己以前的事,可今日無法避免了。
「你知道我要去祭奠的是誰?」
童少灼毫不避諱:「知道啊,先皇后和小公主,你一直藏在心裡的那個人。」
「……」
「怎麼,有什麼衝突嗎?」童少灼疑惑道,「我只要知道陛下現在被我迷得五迷三道,其他的一點都不重要。無論是誰,曾經陪伴過陛下,給予過陛下快樂的歲月,都是值得祭奠的。誰還沒點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