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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娘,我回來了!」
「阿念。」三姐童少潛從竹林後探出腦袋,神色凝重。
「你回來了?」童少懸問她,「你的相親之行可有收穫?」
前些日子童少潛和一群友人去臨縣靈修山賞秋,順便去外祖母家探望。
去之前童少潛將童少懸和季雪一塊兒叫到臥房之中,翻出一大堆衣裳飾物逐一穿戴,讓她們品鑑品鑑,哪一身最打眼,最有機會從她那群好友中脫穎而出。
季雪被弄了個眼花繚亂,不禁問道:「三娘這是賞秋還是相親?」
童少懸和三姐最是親密,三姐一舉一動她都了如指掌:
「自然是賞秋相親兩不誤。這回賞秋,那翟五郎必定也去的吧?」
童少潛嬌嗔了一番後說:「我打扮可不是為了給誰看,只是為了自個兒欣賞。」
「說得對。」童少懸站起來要走,「所以姐姐自己喜歡自己決定便好,告辭。」
「等會兒!」童少潛一把將童少懸扽了回來,氣鼓鼓地換了個髮簪之後又說,「為了自個兒欣賞是真,但是翟五郎也是去的。」
童少懸和季雪一塊兒鄙夷她。
「哎呀行啦,你還是不是我的親妹妹,快點幫我看看到底哪個簪子好看!對了阿念,你的石榴裙借我穿穿。」
「……那是我存了好久的錢,忍痛買的!」
「你不都穿過它去博陵了嗎?用過的戰袍不若便宜姐姐我。快——去——拿!」
沒辦法,為了將聒噪的三姐早日趕出府中,換點兒難得的清淨,童少懸只好將她的石榴裙祭獻。
轉眼童少潛就回來了,童少懸見她這等臉色,心中已然有數:
「看來和翟五郎是沒戲了。」
「嘖,你在那兒胡言亂語什麼!」
「若是大勝而歸,此刻你應當在屋頂與我說話。」
「……除了笑話你姐姐之外,你可還有點別的事做?過來過來,我且問問你,那個唐三娘是怎麼回事?」童少潛指著前廳問道。
聽到「唐三娘」這三個字,童少懸精神頭都亮了一層,說著就要往前廳去:「今日晚膳是什麼?」
「等會。」童少潛將她拉了回來,「你先回答我的問題!噫——這毛豆腐近看更嚇人了——你說,我不在的這段時間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那姓唐的不是在西院住著麼?為何跑到前廳來了?還做了飯菜帶來?我看耶娘的模樣似乎已經習以為常,甚至有點高興?」
「有嗎?耶娘心情不是一直都不錯?」
「……我怎麼覺得你心情似乎也挺好?來來來,讓我看看你這小臉蛋,怎麼回事?有肉了?等會兒你過來,我怎麼覺得你還長高了?」
童少潛攔著童少懸非要跟她比個頭,童少懸力氣小,完全掙不開她。
「別鬧我,毛豆腐要打翻了!」
「真的長高了,都快到我額頭了。你最近吃什麼仙丹了?」
童少潛略有危機感,全家除了童少懸之外,就數她最矮。
以前還有妹妹在下面墊著,她還能自我安慰。可如今?!
童少潛感嘆:「我才出門幾日,回來之後竟有種天翻地覆的感覺,定是因為那唐見微的緣故。你又是長肉又是長個的,不會是因為吃了唐見微飯菜給養的吧?耶娘看上去已經完全被攻陷,忘了當初被唐家悔婚羞辱的事,可是你呢?你怎麼能忘!阿念,咱們童家可得有點骨氣,決不能被唐見微幾個菜就拿下了。還未成親她便能在家中四處走動毫無阻礙,真的成親後,還不得騎在咱們頭頂上作威作福?阿念,你平日裡不是挺聰明的嗎?什麼花椒彈車兜子向月升,沒有你不會的,倒是想想法子管管她啊。」
童少潛這些肺腑之言完全和兩個月前童少懸的想法如出一轍,可如今卻已經是完全不同的心境。
三姐根本對唐見微的力量一無所知。
那燒雞,那油條,那鯽魚,那羊肉……
近日裡從唐見微那邊得來的美味,瘋狂在童少懸的腦海里縈繞。
有誰能抗拒得了?
「我管不了她!」童少懸實話實話,開始了新一輪的掙脫。
「我明白了。」童少潛長嘆一聲,「你不是管不了,分明是在縱容她。其實和她成親你心裡開心得很,對不對?」
「你在胡言亂語什麼?」
童少懸眼尖,發現唐見微將一個罐子和砂鍋放在前廳的圓桌上,與阿耶阿娘說了些什麼之後沒有一塊兒吃,轉身出來了,正往她們這邊走來。
而童少潛背對著她,完全沒有發現,還在繼續抖落童少懸的事兒:
「哎,三姐我懂你的。你從小不就喜歡這個唐見微?將她的詩品了又品抄了又抄,為了一張畫像奔了三百多里地,馬車不是還翻到泥地里去了?」
唐見微距離她們只有十步遠了,無論童少懸怎麼抗議童少潛依舊在幫她細數暗戀之事!
「三姐羨慕你,居然能和自小就仰慕的人成親。」
「行了!住嘴!」童少懸起急。
絕對不能讓唐見微知道這件事!
童少潛平時沒少被妹妹嘲笑,逮著了機會自然拼命討回來:
「柴叔說了,將你從泥地里撈出來的時候,你就像根剛從泥潭裡拔出來的藕一樣,渾身沾滿了泥,黑不溜秋。可是唐見微的畫像在懷裡捂得可是嚴嚴實實,居然一點都沒被污染。我說你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