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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三娘……」
唐見微沒讓她繼續說,冷下了臉道:
「無論你說什麼我都不會改變主意的,這件事情我一定要辦。我已經失去了家人,我沒有了家,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是誰?我不可能置之不理。耶娘他們在天上看著我,我不會忘記我姓什麼,我是誰。紫檀,我知道你擔心我,但是我也有需要去完成的事情。就算鋌而走險,我也必須去。」
唐見微都這樣說了,紫檀還有什麼可再阻攔的?
更何況說到底,即便關係再好她們也是主僕。
唐見微決定的事,紫檀只能遵從。
「對了,此事不要告訴秋心,她若問起你就說我出門採購食材了。更不可讓童少懸她們知道,童家都是良善之人,我可不想連累童家。」
「好,明白了。我等你回來啊三娘。」紫檀將一臉愁容撇去,換上了笑容,「我會好好顧好早點攤的,等你回來咱們又多了三兩銀子!」
雖然這笑容多少有些勉強,但是她知道此刻的笑容可以讓唐見微稍微安心一些。
唐見微摸了摸她的小臉,走了。
站在牆後的童少懸將她們全程的對話都聽了個一清二楚。
她並非有意偷聽,其實她是想來跟唐見微說成親的事兒的。
聘禮什麼的童家都準備好了,明日就給西院送過來。
雖然備得晚了,但該有的全都有。
耶娘請人看了,明年正月初十是個適合嫁娶的吉日,納徵之時便將娶期定下來,若是唐家這邊也覺得合適的話,再過月余,就是她倆的大喜之日。
她們倆馬上就要正式成親了。
聘禮里的一對翠羽簪她們家傳了好幾代,她自小就很喜歡,阿娘便將這對翠羽簪送給了她,當做以後嫁妝或聘禮。
那時候童少懸還很小,只覺得翠羽簪好看。
兩隻並在一塊兒,有種渾然天成和相依相附的美。
雖然不知道嫁妝或聘禮究竟是何意,不過阿娘說了,以後她可以將其中一隻翠羽簪送給那個要和自己過一輩子,最喜歡的人。
「我已經失去了家人,我沒有了家……」
唐見微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語速很快又很平穩,就像在說一件理所當然的事。
……
唐見微將早點送到衙門後門的時候,胡二郎等一行衙役這才剛到。
「唐老闆居然比我們來的還早,慚愧慚愧。」
胡二郎等人拿了早點,這時候縣尉過來喊人,他們便匆匆走了。
唐見微沒有騎馬,騎馬容易暴露,不利於追蹤。
而且她知道多人結隊而行速度往往不是很快,她有腿腳功夫在身,想要追上他們的速度並不難。
唐見微繞到大門口,見三十多人騎馬的騎馬,趕馬車的趕馬車,排成了一字型,浩浩蕩蕩往城郊前進。
佘縣令很好認,一身淺綠圓領寬袍官服,四十多歲,騎在一匹高頭大馬之上,長長的鬍鬚用胡夾夾著,沐浴在冬日暖陽之中,在馬上晃晃蕩盪半閉著眼,也不知道是不是睡著了。
前頭有縣尉開路,後方馬車上裝滿了大大小小的箱子。
唐見微沿途一直在暗處跟著,看到車輪在土路上壓出的痕跡,可以斷定這些箱子裡裝得全都是實實在在的重物。
這一點更加讓唐見微確定了心中的猜測。
若是單純祭奉先烈的話,必定是帶些蔬果肉類紙錢之類的祭品,斷不會這麼沉,而且也無需全部裝在密閉的箱子裡。
有一部分祭品堆在了箱子上方,這是正常的,反正是祭品,露天敞開放置即便沾了灰土也不打緊。
可箱子裡呢?
夙縣這種地方即便入冬,熱起來也是要人命的,將食物放置在密閉的箱子裡,萬一臭了壞了,豈不是糟蹋?
從車跡的深度,出發的時辰以及裝運的方式,唐見微猜測箱子裡裝的東西應該與祭拜無關。
如此一來,唐見微對這佘縣令在背地裡搗鼓之事更加好奇,也愈發地興奮。
夙縣依山傍海植被茂盛,正是適合跟蹤的好地方。
唐見微跟著縣令的馬車隊往城郊的扶滄山去,一路上都有巨樹寬葉幫忙遮擋。
待馬車隊進入山野之後,唐見微忽然發現隊伍的人數變多了。
她記得出發之時騎馬的有八個人,其餘的都坐在馬車之上。
如今居然有十匹馬?甚至多了三輛馬車。
雖然多出的兩匹馬之上的人穿著衙役一模一樣的衣衫,馬車的妝飾也如出一轍,可唐見微再數了一遍,無比確定人就是變多了!
佘縣令本是自己騎著馬走在靠前的位置,如今身邊多了一人,與他並肩前行。
這騎馬之人脖子有碗口粗,一道醜陋的刀疤臥在後脖子上,寬肩傍腰,將一身衣衫撐得極緊,看上去似乎不太合身,不像是他本人所有。
此人胯下之馬看上去十分躁動,並不為他所馴服,也不似經常騎的馬。
唐見微看不清這人的模樣,只見佘縣令不時地側過臉對他畢恭畢敬,一改方才從衙門裡出來時的閒散。
縣令對衙役拱手低眉,倒是聞所未聞的奇事。
這人半途混入隊伍之中還穿著衙役的衣衫,很明顯並非衙門裡的人,為的是掩人耳目罷了。
此人是誰?
唐見微想繼續跟上去,那混入之人驟然回頭,朝唐見微的方向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