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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少懸的話讓眾人神色凝沉。
「陛下。臣有一障眼法,或許能助陛下安全離開此地。」
……
「娘親!天子果然如呂娘所料,往巷子裡去了。」
明江邊眺望塔上,一位面若冠玉的年輕男人趴在木欄前,看到衛襲等人穿過一片樹林,分別上了兩架馬車,便興奮地對身後兩個穿著黑袍的女人叫道。
此人正是瀾宛從宗族那邊過繼過來的兒子,瀾以項。
他平日裡知書達理,看上去便是文質彬彬的文士。
可誰也不知道,他自小習武,雙刀耍得更是卓絕。
呂簡幫瀾宛鋪好了一切的道路,瀾宛終究是沒能忍住,想來看上一看。
看看衛襲走投無路的模樣。
即便在來之前呂簡就提醒過瀾宛:「衛襲身邊奇才輩出,即便咱們計劃周詳,或許她們亦準備了應對之策。」
但瀾宛在看到那該死的童少懸和唐見微出現之後,形勢迅速扭轉,依舊覺得五臟六腑被一股濁氣燒著。
這兩個人,總是在關鍵的時刻攪亂她的好事。
如今又被她們衝出了重圍。
距離砍下衛襲的腦袋,只有最後一步。
瀾宛心浮氣躁。
「阿柔,不可分神。」呂簡提醒她,「如今衛襲等人進入到了南北巷,此處亦在咱們的計劃之內。」
瀾以項提聲道:「但是她們兵分兩路,賊得很!想要咱們分散兵力!」
因呂簡的提醒鎮定不少的瀾宛眯起眼睛:「更是要迷惑咱們。」
從眺望塔高處俯視,可以對巷子口所有的情況一覽無餘。
她們看見童少灼和衛襲上了一輛馬車,唐見微和童少懸上了另一輛馬車。
兩輛馬車進入巷子之後分開行動,自然是要分散兵力。
「追姓衛的!」瀾以項喊道。
「慢著。」瀾宛拉住他,冷眼乜他,「做事不可這般毛躁,看清了再動手,以免落入圈套。阿娘問你,方才衛襲和童少灼二人上馬車的時候有何細節?」
瀾以項被這麼一問,愣了一愣,隨即「啊」了一聲:「對了!是童少灼先上的馬車!向來只有天子先登車,何時有讓貴妃先上的道理?!而且童家那邊的護衛也更多。那天子是假的!有人穿了天子的衣服,假冒她,想要迷惑咱們?」
瀾宛對他露出讚許的表情:「正是這樣,孺子可教也。」
呂簡靜靜地看著她倆。
瀾宛問瀾以項:「那現下該如何做?」
瀾以項興致勃勃:「追姓童的那輛馬車,天子肯定在童家的馬車上!」
第334章 方法我已經有了
博陵府內濃煙四起。
大街小巷充斥著想要回家而回不了的人;不見家人回來心急如焚, 出來邊喊邊找的人;以及見人就殺見宅子便點的胡賊。
龐大的禁軍被吔摩教圍堵,進退維谷。
眼看著城中的情形越來越危機,禁軍副將拉過長孫將軍, 焦急萬分:「將軍!再不衝出重圍待南門一破,城裡百姓就全完了!將軍!快些下令吧!」
長孫將軍面色若鐵,倒是沒有被副將急迫的言語攪動心神, 指著前方那些低著頭不斷吟唱,以肉身圍成困軍城牆的吔摩教教眾:
「你好好看看, 他們是誰。」
副將望了一眼,聲勢落了下去:「……那是,我阿娘。」
「還有我的族弟,我們將士們的親眷,博陵的百姓就在這人群之中, 這些人就是我們要守衛的人!你說南門被破城裡的百姓要完了, 莫非要在賊人破城殺人之前, 我們要先親手弒親?!」
長孫將軍的質問讓副將無法回答。
很明顯這些教眾知道自己手無寸鐵,亦是博陵府的平民,博陵的兵士絕對不可能傷害他們。
他們就是衝著禁軍來的, 就是為了圍困大軍存在的。
即便將副將給堵了回去,長孫將軍心裡再清楚不過。
面前他只有兩條路可以選, 一便是與自己的親人持刀相身, 另一條路就是繼續做一隻困獸, 等待事後被降罪。
無論哪一條路都是一條血淋淋的不歸路。
狹窄的巷子裡,一位十二三歲的小娘子推著個七八歲的小男孩,一邊跑一邊驚恐地往後看。
那大鬍子追上來了嗎?
小娘子心道,他應該不是博陵人,或許並不熟悉這裡的地形。
小娘子跑得眼前發白, 胸腔里火辣辣地疼,可她沒法停下腳步。她裙子上沾著的耶娘的血一直在提醒她,這不是一場會醒來的噩夢,這是真的!
「姐姐,我,跑不動了……」弟弟四肢軟得像浸泡在水裡三天三夜的面坨,腦門上的汗已經被奔跑時的風吹乾了,整個人恍惚著,除了在咳嗽的間歇時間蹦幾個字出來之外,已經分不清天地。
姐姐也累得五臟六腑都發涼,她扶著牆回頭一看,見一抹高大的身影從轉角拐了過來,手裡拿著把帶血的砍刀,看見了姐弟倆,綠色的眼珠子瞪圓了,遮蓋了下半臉的鬍鬚被隱藏在下的笑臉牽動,微微顫動著,邁著篤定的大步身這兩隻瘦小的獵物走來。
姐姐大叫了一聲,用自己已然虛脫無力的身子撞著弟弟,催促他快些逃,而姐姐則回身將身旁的竹竿全部推倒,試圖阻止那大鬍子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