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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雪聽聞唐見微要帶唐觀秋出去,特意過來交待了一些注意事項。
唐見微說:「你若是沒有其他事,便跟著一塊兒來吧。」
季雪有些驚訝唐見微會允許她一起出行。
她童府的雜食已經做完,若說還有什麼,便是要照顧唐觀秋起居。
季雪頷首以應,默默去準備一行人出行所需的水和小食。
唐見微和她一塊兒備了些點心,兩人在庖廚面對面,沉默著一塊兒幹活。
將食盒扣上,季雪在用布將食盒包好的時候,唐見微問她:
「我姐姐這不是第一次咬你了?」
季雪的所有注意力似乎都放在食盒上,點了點頭說:
「她每過十多日情緒便會有所起伏,需要發泄。少夫人抽空多帶她出去散心便是最好的。」
「每次咬完你之後,她就會好一些?」
「……大概是將情緒釋放了吧。」
「你也真是傻。」唐見微敲她腦袋,「就不會拿個手絹什麼的讓她咬?」
季雪眼睛圓了圓,想了一番唐見微話之後,笑道:
「是哦,似乎是個好辦法。可是總覺得……拿手絹堵住她的嘴,有些捨不得。」
她的話讓唐見微內心深處的某個地方微微發酸。
季雪不僅在照顧著姐姐,還在小心翼翼地呵護姐姐所有的體面。
唐見微雖也是這麼做的,但在某些方面,的確不如季雪細緻。
看唐見微眼睛裡有些淚意,季雪趕緊說:「我覺得唐大娘子今日情況有些好轉,情緒比先前更豐沛了。」
唐見微笑道:「阿念也是這麼說的。希望姐姐能快些好起來吧。」
季雪用力點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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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見微還從未見過活生生的螢火蟲,仿佛這種小蟲子只會出現在話本和故事裡。
博陵的燈火太過璀璨輝煌,看不到它們,而夙縣卻是全然不同。
郊外的馬家坡這兒有一條入海的小河,河邊修築了堤壩,很多人在此納涼。
堤壩對面便是馬家坡。
通往坡頂的小道砌上了石板路和木柵欄,行人走在山路之上可以看見周圍飛舞的螢火蟲,星星點點,幾乎和天頂蒼穹融為一體。
這是唐見微第一次看到螢火蟲,開心得跟個孩子一樣,拉著童少懸的袖子不住地指來指去,驚嘆不已。
作為夙縣長大的孩子,童少懸看這些玩意兒都看膩味了,但不膩味的是活潑的唐見微。
無論唐見微怎麼拉她,她都像個穩重又寵溺的老母親一樣,隨便她拉,幫她注意著腳下的台階,不讓她有摔倒的可能。
有隻螢火蟲飛到了唐見微面前,唐見微暗暗驚嘆,並不伸手去觸碰和驚嚇。
童少懸圍了過來,想讓螢火蟲在唐見微面前待的時間更長一些。
「沒事,放它走吧。」唐見微握住童少懸的手,「它只有在空中自由飛舞的時候,才是最美的時候。」
童少懸:「斧頭幫少主什麼時候開始會憐香惜玉了?不是你要炸一盤麻雀的時候了?」
唐見微看姐姐和季雪她們走在前面,身後也沒人,立即在童少懸的唇上親了一口。
童少懸:「??」
唐見微點她的小鼻尖:「還不是因為和夫人在一起久了,沾上了你的純善,讓我連一隻小蟲都不捨得殺了。」
童少懸:「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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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尋晴和石如琢白二娘她們走在最前面,發現馬家坡這兒這般涼爽,居然沒什麼人,一路上就三兩行人,還是下山的。
「大概是因為最近鬧鬼的事弄的吧。」白二娘手裡拿著一把蒲扇,一邊走一邊喝著帶著冰渣的果汁,一口下去,涼徹心肺,「這會兒天黑了,怕遇到鬼全都走了。」
聽到「鬼」這個字,石如琢本能地縮起肩膀,往葛尋晴的身邊靠了靠。
葛尋晴發現她在害怕,心裡特樂,安靜地低下頭看她。
石如琢被她僵硬的表情弄得心裡發毛:「仰、仰光,為何這樣看著我?」
「你仔細看看……」葛尋晴扁著嗓子,變了個聲調說,「我可是你認識的葛仰光?」
石如琢驚叫一聲就要跑,被大笑的葛尋晴拉了回來:「攻玉啊你可真好逗,膽子也太小了吧?」
石如琢驚魂未定:「你是故意嚇我?」
葛尋晴笑得更歡了。
石如琢:「……」
葛仰光這壞人,恨不得直接咬她一口!
越往上走越靠近坡頂的涼亭,人就越少。
白二娘發現,此時只剩下她們一行人了。
走一段路才會有一盞紗燈掛在路邊的燈架之上,而經過兩盞紗燈之間幽暗的山路,四周清晰的蟲鳴聲,讓這山坡顯得更加幽靜。
不怪石如琢害怕,白二娘都忍不住頻頻往四下張望,感覺隨時都有可能從黑暗的樹叢里冒出一隻鬼。
唐觀秋和季雪走在中間,唐觀秋倒是一點兒都不害怕,許久沒有出門的她顯得特別開心,東瞧瞧西看看,就連路邊的小野花都新鮮。
季雪怕她一個不留神走丟,或者被絆倒,全程拉著她的手。
唐見微挽著童少懸走在最後,童少懸感覺後背時不時地有一陣涼意,但她又不太敢往回看。
「阿慎,你說……咱們真的要走到坡頂嗎?」
唐見微一如既往的膽大,似乎完全沒有害怕的感覺:「怎麼?還有兩步路就到了,你不想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