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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有多少寒門在放榜那一日,從這而一飛沖天, 成為達官顯貴, 將安寧坊攪得格外不安寧,所以安寧坊也改了名。
聚星坊,聚集星漢璀璨, 倒是一個充滿好兆頭的名字。
原本路繁和童少臨是想要租聚星坊內的宅子,但是吳顯容將她們安排在與聚星坊相隔一個坊的永興坊內。
唐見微她們就要到博陵, 收到大姐大嫂送來的信, 說宅子已經租好, 地址在永興坊, 唐見微想了想,便明白阿姿安排得十分妥當。
童少懸不懂,便問唐見微。
唐見微道:「這聚星坊雖是貢舉聚集之地,能夠互通消息,應考氣氛濃郁,可也浮躁。不僅有同期應考的新舉子,也住著一幫子常年落榜的老油子。這些老油子別的本事沒有,坑害新秀最有一手,在聚星坊內居住有利有弊吧。
「永興坊距離聚星坊不遠,也有一些考生居住,應考消息也能流通,但不似聚星坊內烏煙瘴氣,此處應當是更穩妥之地。」
童少懸:「原來如此。」
她往身後葛尋晴她們的馬車看了一眼,問唐見微:「但仰光她們似乎已經定下去聚星坊了。她阿耶已經托人在聚星坊內租了客棧。」
唐見微說:「我們當跟她們提醒一句,而且她們這麼多人在一塊兒也安全些。怎麼,捨不得和你的好友們分開?」
童少懸心裡有個想法,但沒好意思直接跟唐見微說。
唐見微當然知道她跟仰光等人肝膽相照,如今到了新的地方,身邊有好友相伴,心思自然會穩一些。
而且博陵是個什麼地兒,唐見微在她身邊守著,她自然安全,可仰光她們呢?人生地不熟的,童少懸怕她們遇事吃虧。
但博陵和夙縣不一樣,博陵府寸土寸金,地皮極貴,更不用說衣食住行,開銷是夙縣的數倍。
即便唐見微在夙縣賺了個盆滿缽滿,這回帶回來的也有數千兩銀票,直接在博陵府稍微偏點的地兒買個宅子也不是不可能。
但誰知道此次博陵之行會有什麼波折在前方等著她們呢?
這些年的經歷將唐見微磨練得更有前後眼,更加謹小慎微。
在她徹底於博陵站穩腳之前,她是不會胡亂往外撒銀子的。
「阿念,現在先不用著急。」唐見微安撫她,「等咱們到了博陵一切再議。放心,雖說我離開博陵有一段時日,但畢竟此處是我故鄉。對博陵我再熟悉不過,我會將所有事安排好,你可相信我?」
童少懸立即道:「我自然信你!你是我妻子,我不信你還能信誰!」
往博陵來的這漫長又有些無聊的日子裡,除了欣賞途徑的秀美山色,作詩飲酒之外,最有趣的活動也就是妻妻之間親密之事了。
路途上還需服用一次雨露丸,唐見微幾乎一整日都纏著童少懸不離身,也憑著直覺要了她好幾次。
無論唐見微怎麼發了瘋似的折騰,對她又磨又咬,童少懸都好脾氣地承著。
包容著她跟隨著她,沒對她說過任何一個「不」字。
童少懸能讓唐見微清晰地感受到「這個人無比在乎我」。
她的愛意濃烈又廣闊,是唐見微最喜歡的模樣。
博陵終於就在眼前,唐見微握著童少懸的手說:
「阿念,我一定會保護好你。」
童少懸攬著她的細腰說:「咱們是互相保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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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見微是天顯六年春離開博陵,再次返回時,已經是天顯八年夏。
兩年多的時日,博陵府日新月異。
看慣了夙縣的小街小巷,當龐大壯闊的博陵府出現在眼前時,竟覺得它比記憶中更強壯。
「到了到了——」
岑五娘在前頭喊著,本來還在下棋的葛尋晴等人,立即從馬車裡鑽了出來。
博陵府,這個百年都城就在眼前。
石如琢站在她身邊往前眺望,看傻了眼。
之前有幻想過博陵有多大,可眼前這一眼看不到邊際的城池,依舊超出了她的想像。
無數的車馬從官道上奔向博陵城門,巨大的高牆似乎能把所有最猛烈的攻擊阻攔在外。
遞交戶籍符牌、生源符牌、車馬批符……
等所有一系列的驗明正身完畢,馬車轟隆隆地從城牆之下穿過。
馬蹄聲震盪在耳畔,光在前方一點點地越來越近,石如琢雙眼都忘了眨。
當馬車載著她們真正進入博陵時,刺眼的光芒從她們身上掃過,宛若脫皮一般,全新的世界展現在眼前。
寬闊的大道可供八匹馬同時奔馳,道兩旁綠蔭成林,幾乎每前進幾步都有新的岔路口通往更加繁茂之地。
人聲、馬車、叫賣聲歡笑聲,居然還有各種膚色和發色的胡人!
胡商的馬車隊宛若游龍,見首不見尾。
石如琢四下張望,任何一丁點的小細節都不捨得錯過。
這兒的房屋蓋得密密麻麻,街道寬敞可人卻更多,走到哪兒都十分擁擠。
五六層的高樓隨處可見,馬車在繁複的街道之上穿梭,周圍的景色換了又換,每一處都美不勝收。
瓊樓玉宇富麗堂皇,坊道邊小小的角落也有精緻的獨株造景。
青苔綠植,泉水庭院石,滿眼的輝煌和雅藝相互交融。
馬車在城中奔了十數個路口,居然還未到達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