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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她居然因為一句玩笑真的生氣了。
「啊……我不是這個意思,抱歉。」
紫檀道著歉,季雪已經走遠了。
紫檀:「……」
怎麼回事,以前也沒少開玩笑啊,她不是也老說我笨說我少根筋麼?就這一句話還給她真說生氣了?
紫檀萬分不解。
季雪快步離開院子,依在長廊盡頭緩口氣。
指尖還殘留著紫檀觸碰的感受,季雪忍不住擰眉。
這種觸碰讓她想到了一個人,一個她早就該遺忘的人……
也有兩年多未見唐觀秋,季雪一直勤勤懇懇地幹活兒,希望用新的生活和喘不上氣的疲倦將這個人忘記。
可當一些親密的舉動再次覆蓋在她的肌膚之上,那絕無僅有的初次體驗之感,還是會被一瞬間喚醒。
她不想和任何人接觸。
她要的是徹底忘了這個不該惦記在心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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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娘,你還記得歷氏的凍瘡膏麼?」
紫檀將院子裡一大摞的衣服全數曬好,置備好熏爐,連帶這季雪那份活兒一塊兒完成之後,去找了唐見微。
唐見微剛給阿難餵完奶,將她放到地上讓她自個兒爬爬看。
阿難一開始坐在地上有點兒懵,但能坐住,隨後便開始好奇周圍的東事物,嘴裡「噠」了一聲,慢慢地一點點在地毯上爬著。
唐見微欣賞著女兒的英姿時紫檀來找她了,問凍瘡膏的事兒。
「凍瘡膏?這才幾月啊剛剛入秋你手就長凍瘡了?」唐見微問她。
「不是,不是我,我哪能長那玩意。是季雪。」紫檀說,「她那雙南方人嬌嫩的手在夙縣的時候就長凍瘡,到了博陵居然變本加厲,去年的傷留到了今年還沒消乾淨。眼看冬天就快來了,我想著以前主母不是也得過凍瘡?抹那歷氏凍瘡膏百試百靈!提早給她備上,有備無患。」
「哦,原來是這樣。」唐見微笑眯眯地看著紫檀,「紫檀都開口了,姐姐自然幫你辦好。」
聽這不正經的自稱,話裡帶著揶揄,紫檀心裡有不好的預感:「三娘,你這語氣怪得很。」
「是麼,我看你臉紅得很。」
「哪有紅!你可別亂說!」
唐見微就要再逗紫檀,餘光里卻沒了阿難的影子。
她心裡一個悶驚,低頭瞧去,阿難真的不在方才的地方。
「阿難?」唐見微嚇了一跳,這小孩兒都還不會走,轉眼怎麼不見了?
紫檀指著十多步之外的窗口叫道:「阿難在那!」
也不知什麼時候,阿難居然爬到了窗邊的胡椅旁,正興致勃勃地往椅子上攀。
唐見微立即上前將她抱了回來。
這椅子正好擺在敞開的窗戶邊,要是她真爬上去,只怕要沿著窗戶翻出去了。
雖說寢屋在一樓,可這高度對於一個小稚兒來說也是要命了。
唐見微想想後果,冷汗便開始往外冒。
與此同時也納罕不已:「她怎麼爬得這麼快?咱倆才說了幾句話啊一轉頭人不見了。這還不會走路爬都爬得如此生猛,回頭要是會走會跑了,那還得了?」
紫檀想起方才阿難上椅子那利索勁兒:「估計和三娘你小的時候有一拼。」
「我小時候?我小時候你又知道?我像阿難這么小的時候你還沒出生呢。」
紫檀咯咯笑:「雖然我沒出生,可你上房揭瓦,以頑皮之名橫掃博陵那陣子我可是參與其中。每回你爬樹被主母逮著,連我一起罵!我可怎麼辦,我也攔不住你啊。」
小阿難被阿娘逮著了似乎還很不服氣,在唐見微的懷裡呼哧呼哧地喘氣,對著窗口的方向嗯嗯啊啊地叫喚,非要過去。
唐見微嘆氣道:「完了,看著和你那安靜內秀的童娘不像,倒是與我看齊。紫檀,趕明兒這家裡的窗戶都得封個紗網,地毯也得換成厚的,讓阿難摔不疼。我再給她弄個小圍欄,回頭要爬就在圍欄里爬。」
紫檀:「那不和阿花一樣了?」
阿難跟聽懂了似的,抗議似的對紫檀「噠」了一聲。
二人相視「噗呲」一笑,唐見微瞧著懷裡的女兒,已然和剛出生時不同,跟換了個小孩兒似的。
一雙大眼睛明亮含星,跟阿念長得一模一樣。下半臉鼻子和嘴以及下巴乃是她們唐家真傳,和唐見微甚至是蘇茂貞極為相似。
吹彈可破的肌膚和小粉拳頭分外可愛,就像是香香軟軟的糯米糰子。
唐見微輕輕在她臉上咬一口:「你可別跟我學,多學學你童娘,聰明睿達賢良方正,能給我省下不少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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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過午膳,府內要修個水岸長亭,咣咣咣敲得阿難只哭,唐見微便將她放到小綿羊推車裡,慢悠悠地轉去了閒來館。
鈞天坊的第三家閒來館剛剛開業不久,楚南王又來包場打馬球。
這楚南王實在煩人,銀子沒給多少,總是仗著他天潢貴胄的身份包場,不許其他客人入內,而且一包就是一整個月,閒來館都快成他的別館了。
負責閒來館看防的佟麟來童府通報此事,唐見微正好帶著阿難出門溜達,便到閒來館來會一會這楚南王。
楚南王今年三十有六,正是青壯之年,極愛騎射狩獵,耽於聲色,成日消遣度日。
他自然有自己的封地,但他封地在西南邊遠的不毛之地,什麼娛樂都沒有,灰突突的土地貧瘠得就像他讀過的書,想要狩獵都只能打著兩隻瘦不拉幾的野兔,著實沒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