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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做了很可怕的夢。
她夢見唐見微拿著菜刀在她身後追她,而她在天上瘋狂地撲騰,想要躲開那把沾血的菜刀。
撲騰得渾身是汗,眼看就要將唐見微甩開了,忽然眼前的視野一歪,她的腦袋咕嚕咕嚕在地上滾……
「啊啊啊啊——」
童少懸驚醒,不知道是被噩夢嚇醒,還是被自己的慘叫聲吵醒。
反正和她同屋的長孫岸是被她的吶喊嚇得一哆嗦,整個人從床上彈了起來,一頭亂髮,驚魂未定:
「怎麼了怎麼了!少懸妹妹,你沒事兒吧……」
長孫岸見她摁著胸口喘氣,臉色非常難看,似乎夢到了極其可怕的事。
她可知道這位表妹自小體弱,都說她活不過十歲,好不容易長到了十五,別因為來博陵玩一圈出什麼事,那她可真擔待不起。
「沒什麼,做了個噩夢。」童少懸用手背抹了抹額頭上出的汗。
「那天從長公主雅聚上回來你就不太對勁,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長孫岸是真的在擔心她,她其實也該如實跟姐姐說。
可是,那日唐見微和唐二娘的爭執全是因為唐家的家事而起,期間還涉及到了她大姐得病的隱私。
換成她是唐見微,也不想自家的事過多地被外人知道。
還是替她保密吧。
童少懸便說:「可能是被風吹著了,受了涼。休息幾日就好,姐姐別擔心。」
「我怎麼能不擔心啊。不是那長公主叫你去,對你做了什麼事吧?!」長孫岸說完之後,自己都被自己嚇了一跳。
童少懸才十五歲,還沒成親呢!
若是被長公主玷污,到頭來還沒領到身邊去,以後讓少懸後半輩子怎麼活!
童少懸說:「哎,姐姐,你想到哪裡去了。長公主沒做什麼事,就叫我去問了問童家的事還有外祖家的事,估計是和長孫家有些淵源。」
「是麼?沒別的?」
「真的,沒別的。」
聽她這話,長孫岸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童少懸明白她在想什麼。
如果和長孫家有淵源的話,她這位堂堂姓「長孫」的長孫家的嫡女,才是要被請去和長公主當面聊聊才是。
所以……
童少懸看了眼銅鏡里自己的臉,更加印證了心裡的某種猜測。
.
夜裡睡不好,老夢到些亂七八糟的事兒。
到了白天,無精打採食不知味。
童少懸也不喜歡自己這種體質,可從小開始就是如此。
她也不知道該吃點什麼用點什麼,只好去看大夫。
大夫診脈之後說她這是膽氣虛,開了幾服藥之後囑咐她:
「這段時日多休息,禁酒禁葷腥。你本身底子不好,需要長時間在飲食、行居上調養才行,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好的。多吃些蔬果踏踏青,保持愉悅的心境,便是最基本的要點。」
童少懸謝過大夫,回去喝了一碗藥,早早睡了,第二天醒來之後感覺好多了。
朝食進了一整碗粥,童少懸在心裡將那位大夫奉為神醫,神清氣爽地去前廳找長孫姐姐。
長孫岸跟她說:
「今夜曉風樓有個雅聚,你收拾收拾,咱們一塊兒去。」
聽到「雅聚」兩個字,童少懸本能有點心慌。
「放心,這回請客的不是長公主。還記得那日我給你介紹的互市監丞嗎?別看這呂家姐姐只是個小小八品互市監丞,她兩位阿娘可是都是四品大員,往後鴻臚寺卿的位置說不定就是她的,前程萬里啊。呂姐姐交友極廣,今晚宴請的也都是佩金帶紫的人物。她最喜歡的便是聰明人,你這十里八鄉有名的神童定會討她喜歡。聽說呂姐姐還未成親,說不定你還能和她結一段良緣呢。」
童少懸聽她越說越離譜,讓她趕緊收心:
「別瞎惦記了,我這回來博陵只是為了開開眼界,什麼結良緣這類的事兒我不惦記。我志在朝堂,成親這事兒還早著呢。」
大蒼女子的確有些全身心投入到官途打拼中,很晚成親的,但那都是個例。
官途不好走,特別是祖上沒有恩蔭,得全靠自己打拼的寒門。
如今寒門已經有了一條依靠自己的能力考科舉入仕途,改變全族命運的機會。
只不過大蒼多少人,男男女女一塊兒削尖了腦袋往裡擠,最後成功者是萬里挑一。
即便入了仕途,官道上的爭鬥也是萬分兇殘。
不趁年輕時成親,到年紀大了再趕上官途失利,只怕會落個孤獨終老的下場。
長孫岸尋思著,不能讓童家妹妹走這條艱險之路,該勸還是得勸:
「入仕和成親這二者不衝突啊。像妹妹這般體弱的,身邊有個人照顧肯定是好事。就算你現在不想立即成親,也不耽誤你廣結善人嘛。」
見童少懸沒立即回應,長孫岸語重心長道:
「妹妹,你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還惦記著唐見微呢?」
「唐見微」三個字一出,童少懸又被嚇白了一層,趕緊道:
「唐家早就退了婚,我與她什麼關係都沒有,我惦記她什麼?姐姐千萬別再這麼說了。」
「那你雅聚上盯著人家看半天?」
「……是我有眼不識泰山。」
長孫岸覺得童少懸話裡有話,而且不像是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