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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大娘子回沈府了嗎?」
「沈府在東邊,是完全相反的方向,她可能不是去沈府。」
「那……」
唐見微停在原地想了片刻,跟紫檀說:
「先在曉風樓里找一找。」
紫檀有點懵:「啊?這兒?」
「對。這兒是沈家的產業,也是沈約和她阿耶一手建起來的。以前大姐就常常和沈約來這兒。曉風樓承載了她很多回憶,也正好是西邊,她很有可能來這兒尋沈約!」
紫檀恍然大悟,正要再夸唐見微,唐見微敲了她腦袋一下:
「別囉嗦了趕緊找人。曉風樓一共八層,我負責從八層往下找,你從一樓往上,咱們在四樓的東南角碰面。」
「好好好!」
曉風樓五層,雪松亭廂房。
一群娘子們正玩兒行酒令玩到最起興的時候。
從行雅令開始,長孫岸就一直接不上詩,即便接上了也被說對得不工整,不得過。
連喝了三杯酒之後,腦袋開始發暈。
本來還有第四杯在等著她,幸好童少懸在她耳邊偷偷借了她兩句,這才幫她化險為夷。
童少懸在夙縣也常和友人們玩行酒令,只不過她們年紀小,不喝酒,只用書院留下的功課來作籌。
誰輸誰幫忙寫文章。
夙縣書院學生們的水平,和博陵女官和貴女們相比,完全就是幼兒水級別。
童少懸這位「夙縣令神」到了博陵,可是開了眼界。
幾圈雅令行下來,姐姐們即興作的詩,都可以出一本詩集了。
童少懸暗暗將一些頗有文采的詩記在腦海里,一遍遍回味。
長孫岸也算是博學多才,在這廂房內卻是墊底的末流水準,被灌了酒之後更是頭昏腦漲,再也玩不成遊戲。
呂監丞讓長孫岸別再喝了:「長孫妹妹歇一歇罷,喝多了對身體無益,回去長孫伯伯看你這副模樣,又得來我家告狀。來來來,你給大家好好介紹一下這位童娘子吧。」
呂監丞看向童少懸,眼睛裡帶著欣賞的笑意:
「我剛才可都看見了。要不是這位童娘子偷偷幫忙,你現在說不定已經趴那兒睡了。」
長孫岸喝了酒正是迷糊又興奮的時候,聽到呂監丞這麼慧眼識珠,立即將童少懸推到了人前:
「不是妹妹我自誇。我這位表妹,乃是百年難遇的神人。」
眾人:「哦?有多神?」
長孫岸摸摸她的臉蛋:「長成這樣,還不神嗎?」
童少懸被她荒唐的言行弄得耳根子都紅了,小聲道:
「長孫姐姐,你清醒一點。」
眾人卻非常認同地點了頭,瞧她的眼神更火辣。
童少懸連帶著脖子都紅了。
呂監丞注視著童少懸的所有小細節,遞給她一杯酒,她只能接過來。
「妹妹今年多大了?」
「十五。」
「已是及笄之年,論起來可以飲酒了。我敬你,少懸妹妹。」
童少懸沒法拒絕,只能喝了。
心裡盤算著就抿一口敷衍了事,沒想到呂監丞居然一口氣將酒喝了個乾淨。
其他女官們曖昧地笑著,非常懂如今是什麼氣氛,四下起鬨。
呂監丞雙手托著酒杯,將酒杯口往童少懸的方向傾斜,讓對方看清自己的酒杯已空。
意思便是——你也得喝完。
當下情況,她不喝便是不識趣。
十多雙眼睛盯著她看,她只能硬著頭皮喝乾淨。
喝過之後被辣得齜牙咧嘴,童少懸覺得胸口涼涼的,眼睛卻發熱,酒氣很快往上浮,臉龐灼熱感更甚。
「妹妹好酒量。」呂監丞繼續幫她倒酒。
童少懸見呂監丞穿著一身男裝,濃眉薄唇,整個人帶著一襲俊逸之風,便粗了聲音,直起後背,對呂監丞道:
「或許監丞有所誤會。我,應該與你志趣相仿。」
童少懸年紀不大,但她自小身體不好,最大的樂趣便是在家讀書。
無論是正經書還是不正經的書,都沒少讀。
即便依舊是張白紙,但她對同性里「乾坤」一說也是懂的。
呂監丞這種精煉俊美的女子,往往是「乾」,想要尋找的便是「坤」。
童少懸這番話,便是暗示她:
老娘也是乾!別在我身上費勁了,我們不合適!
呂監丞的反應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是麼,妹妹可太小看人家了。」呂監丞忽然軟了身子,摸了摸童少懸的手背,嬌媚道,「人家的志趣可寬泛得很。」
……
童少懸藉口上茅房,逃出來了。
出來前跟長孫岸說定,她不回去了,如果長孫岸也走,她倆一炷香之後在酒樓門口見,一道兒回家。
如果長孫岸還想繼續玩兒,她就先回長孫府了。
長孫岸也看出來這個呂監丞似乎往下三路走了,雖然來之前還打趣,說不定能和呂監丞結個良緣。可這呂監丞怎麼回事,看著不像是正經人,一雙眼睛直勾勾往人家小姑娘胸前看,看就罷了,居然還直接上手摸人手背……
絕對不是良緣。
這輕浮的模樣,她兩位阿娘知道嗎?
沒好意思再留童少懸,讓她先回府,長孫岸來善後。
童少懸從廂房出來時,本以為呼吸到新鮮空氣能好受一些,沒想到那杯酒讓她更加昏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