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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不知道什麼時候站了個人,童少灼這麼一動彈,沒頭沒腦地一後背撞了對方一個正著。
她笑著就要回頭道歉,卻對上一雙溫和的瑞鳳眼。
「衛姐姐?」童少灼笑容更甚,「你怎麼也來了?」
衛襲見她嘴上親密的稱呼一時半會兒改不了,也沒想讓她改了,便道:「瞧你半天沒回去,朕便過來看看。這是你妹妹?」
「是啊,我三妹!」
童少潛以及整個庖廚的人都靜止了片刻,愣住了。
這女子即便面上帶著笑容,卻依舊能給人清貴而冷傲的壓迫感,即便聲音平緩而低沉,依舊讓人難以忽略。
自稱「朕」的,莫非她是……
唐見微立即跪下行禮:「草民拜見陛下!」
唐見微這一嗓子出來,整個庖廚包括童少潛在內,都哆嗦著再次跪拜。
「免禮吧。」衛襲輕聲說了一句,還親自上前握住童少潛的胳膊,將她帶起來,饒有趣味地看著童少潛的臉龐說,「妹妹和長筠一樣標緻。」
童少潛竟得了天子的誇讚,臉色迅速漲紅。
童少灼:「是麼?從小到大街坊鄰里的都說我和我四妹像我阿娘,我大家和我三妹像我阿耶。」
衛襲道:「方才已經見過你耶娘,長得的確標緻,這才能生出你們一家的美人。」
童少潛羞得恨不得一腦袋鑽到灶台裡面去,唐見微聽得心裡都咚咚直跳——為什麼天子和長公主這對親姐妹,一個嘴甜一個毒舌,差距真大。
童少灼傅了厚厚一層粉的臉龐上竟也能隱約瞧出一片緋紅。
她親密地挽著衛襲的胳膊,猛鳥依人,甜甜蜜蜜,不捨得和衛襲拉開一星點兒的距離。
方才還在惦記童貴妃身陷險惡的眾人舒了一口氣。
看來天子寶貝童貴妃寶貝得緊,就是一會兒工夫沒見著人竟追到這煙燻火燎的後廚來,當真如膠似漆。
衛襲將童少灼給領了回去,見天子和貴妃現身,筵席之上的國戚重臣們也都紛紛起立,恭迎聖駕。
絲竹切切,歌舞正興,童少懸坐在百官之中正在推杯換盞,與同僚們說著話,不時往天子她們那邊看看。
衛襲則和童少灼並肩而坐,與一旁的宋橋和童長廷閒敘。
兩年前的宋橋和童長廷只當他們此生會在夙縣終老,從未想過如今竟會身處博陵,在這明江之畔的盛宴上,與天子攀談……
衛襲說一句童長廷能應十句,童長廷說得滿面紅光,這是真高興了。
宋橋一直在暗中勸誡他不要太鬆懈,別說這麼多,多說多錯。
童長廷幾杯酒下肚,天子又這麼親切有耐心,童長廷一時剎不住車,瘋狂嘮叨童少灼小時候的事兒。
什麼野湖約架,拉幫結派揍人,大鬧學堂……全都給童少灼兜了出來。
童少灼和宋橋:「……」
你這是親阿耶嗎?
哪有這樣出賣自己閨女的?!
宋橋著急,她可知道貴妃是什麼身份,必定得端莊鮮妍,怎可有個「野湖二姐」的稱號?
說出去有傷國體!
宋橋一直在案下捅童長廷,童長廷就像是沒發現似的,一張嘴不停。
宋橋和童少灼一個對視,實在氣大發了,狠狠在童長廷的大腿內側一擰。
童長廷:「!!」
總算是消停了。
童長廷微微低下頭,委屈地給自己揉揉。宋橋尷尬地對衛襲說:
「陛下別聽這老匹夫胡言,我們阿徹……童貴妃只是性子活潑了些,對家人格外在意,並沒有做什麼逾矩之事。」
衛襲卻道:「我還覺得長筠這些往事頗為有趣。與我不同,她的童年這般多姿多彩,讓我羨慕。可否再說一些長筠小時候的趣事?」
宋橋沒想到天子居然真的愛聽。
童長廷還揉著腿,對宋橋一個眼神——你瞧瞧!
童少灼也沒想到,她那點兒粗放荒誕的往事,衛姐姐居然會有耐心聽下去。
童少灼看著身邊人,有種此刻全然擁有了她的錯覺。
不過童少灼還是清醒的,即便她愛慕衛襲,但在知道她過往之事後,心裡很清楚,沒人能超越先皇后在天子心裡的位置。
衛姐姐也是可憐人吶。
想起衛襲慘死的髮妻和女兒,多年來韜光養晦的謀劃,童少灼明白這需要多大的耐心和容忍。
童少灼也從未想要去超越或者替代誰,一旦有了這種念頭,不過是讓自己陷入痛苦罷了。
童少灼從不自怨自艾,更不會讓自己為難。
衛襲享受此刻的放鬆愜意,而她也沉浸在這份疼愛中,有什麼不可?
衛襲的過去她不在意,即便在意也沒用。
她要握住衛襲的現在。
童少灼在案下握住了衛襲的手——你現在,是我的。
第260章
衛襲原本正與人說著話, 手掌一熱,被童少灼握住了。
兩人並肩坐在長長的案幾之後,厚重的下擺搭在膝蓋之上, 便將她倆的手給遮去。
童少灼握住她手的舉動, 沒有任何人察覺。
衛襲默默看了童少灼一眼, 今兒個嬌妍鮮嫩透著嫵媚的童貴妃還真教她有些陌生。
這一握之間的親近, 帶著一些任性, 而後始終不肯放開, 也不知道因為何事,在耍什麼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