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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白二娘驚詫模樣,石如琢顯得有些沒精神,她對呂瀾心說:
「你不是要走了嗎?別往客棧這邊走,剛才我在窗戶那邊看了一眼,這兒的窗戶正好對著隔壁的屋頂,以你的身手應該能夠直接躍到屋頂之上。你從屋頂走。」
石如琢的話聽上去全然不是商量的口吻,而是非常肯定的語氣,就好像是在命令,命令呂瀾心必須這麼做。
白二娘忍不住觀察呂瀾心對石如琢話的反應。
呂瀾心對石如琢溫和地笑,沒有任何異議,打開窗之後就要離開房間,還不忘回頭,深深地看了石如琢一眼,跟她道:
「待我辦完事回來就來找你。」
石如琢卻說:「不必。等我想見你的時候,自然會讓你過來。」
呂瀾心琢磨了一番,勾了勾嘴角:「好啊,那我等你。」
她身上帶著些傷,動作有些拘束地躍上了對面的屋頂,在陽光之下慢慢行走,直到有人在下方喊了一聲:「大娘子。」
梯子架了上來,呂瀾心順著梯子落地,對三位黑衣人說:「保護好她。必要之時將她帶走,藏入落日閣。」
「喏!」
呂瀾心離開之後,白二娘看著石如琢的眼神依舊有些發直,似乎在看一個非常陌生的人。
「她救了我,我並不想對她有任何虧欠,所以順手幫了他一把。」
石如琢不是很想解釋,實際上她心裡煩悶得厲害,不知道是不是燥烈丹的毒性還沒有完全去除,此刻石如琢心裡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煩躁。
換成另外一個人的話,或許她連稍微解釋一下的耐心都沒有。
白二娘多少感覺到了她的煩悶和不耐。
她和呂瀾心之間的恩怨,或許外人根本看不明白,白二娘也不想讓她煩惱,轉換了話題不再繼續討論呂瀾心,而是說:
「長思和唐姐姐那我過來跟你說一聲,想讓你搬回童府住,怕你一個人在外面會有危險。前幾日唐姐姐生了,生了個可愛的小娘子。」
「生了?太好了,唐姐姐還好麼?」
「挺好的,正在坐月子。」
說完這個話題之後,兩人有一時間的沉默,不知道繼續再說些什麼才好。
有一種尷尬和疏遠感在她倆之間蔓延。
「嗯……希望你能好好想想,回到童府咱們能在一塊兒,有什麼事情也可以一起解決。」
在白二娘記憶里,自己說過很多次類似的話,一次比一次像是例行公事。
她心裡有種猜測,或許石如琢已經走上了另外一條和她們不太相同的道路,恐怕說再多她也不想回來。
「回頭我會去看唐姐姐她們的。」石如琢的回應也很有技巧,既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而是換了個說法,想要快點結束這個話題。
白二娘對她笑了笑說:「行,那我們等你。你要自己保重身體,不要再受傷了。沒有什麼別的事情的話我先走了。」
「我送你下樓。」
「不用了。」白二娘望向她的眼睛裡帶著濃郁的愁緒,有很多話想說,但又說不出口,最後只是化成一聲長嘆,「攻玉,保重。」
.
呂瀾心沒有回呂府,而是去了醉逸軒。
她收到呂娘送來的信,讓她到別館會面,有要事商討。
呂娘鮮少單獨找她,畢竟呂瀾心更多時候都是在幫瀾家做事,呂娘基本上對她和瀾娘的事兒不太過問。
那麼,今日會找她來,必定是要讓她去多衣國了。
關於去多衣國善後一事,呂瀾心的探子已經來向她報過了。
呂娘雖說一向嚴苛,但相對於瀾娘而言,呂瀾心倒是沒那麼怕她。
呂娘不太過問瀾家那邊的事兒,但瀾娘一旦有糊塗或者沒拆解明白的時候,她總是會在明面上或者暗地裡點撥一二。
如今呂娘要我去多衣國——呂瀾心琢磨著,或許是要從盛怒的瀾娘手裡保我一命。
呂瀾心坐在馬車裡晃晃蕩盪的,不免想到——
瀾娘知道藍骨蛇死了吧,畢竟那可是她的寶物。
呂瀾心忍不住想像瀾娘發現她的心頭之愛、花費了無數心血才養成的藍骨蛇被剖成兩半,無比珍貴的藍血失盡之時會是什麼表情。
石如琢是不可能知道如何使用藍骨蛇血解毒的,會殺她蛇的人,除了我之外還能有誰?
估計瀾娘恨死我了,想要殺我的心都有。
可惜,呂娘將她勸了下來,將我派往多衣國善後。
這可是無比重要的大事,瀾娘如何反對?
瀾娘捨得反對她的阿策嗎?
呂瀾心手指歡快地敲在自己的膝蓋上,即便身上還未好明白的傷因為馬車的顛簸,時不時有些發痛,但她的好心情不是一點點疼痛能夠影響的。
有呂娘這句話,呂瀾心知道自己暫時又安全了。
她可以去多衣國善後,只不過她擔心石如琢。
若是她去了多衣國,自己的小命是保住了,可若是瀾娘趁她不在博陵再向石如琢下手的話,她又如何能自保?
思索之間呂瀾心下了馬車,剛剛走進醉逸軒的大門就聽見呂簡的咳嗽聲。
「娘,你沒事吧?」呂瀾心此番斟茶,懷得是絕對的真情和孝心。
呂簡臉色如雪一般,並沒有接過她的茶,只是難耐地搖了搖頭說:「你坐著,阿娘有話與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