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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白肇初只當她是心煩,便沒有多說,也不好再留在這兒煩她,便走到山腰上,等她下山,陪她一塊兒回家。
白肇初坐在山間供人休息的石凳上,等了大半個時辰,才見石如琢下來。
她就要起身去喊石如琢,卻見石如琢身後跟著個人。
呂瀾心。
白肇初見到呂瀾心的時候,立即要出聲提醒石如琢,她以為呂瀾心是刻意跟蹤石如琢,對她不軌。
可下一刻,卻見呂瀾心走到石如琢身邊,拉住她的手。白肇初一口氣提了起來又活生生憋了回去,胸口被打得悶痛。
距離有些遠,二人說話的聲音又很小,白肇初聽不見她倆在說什麼。
石如琢背對著白肇初,更是看不清她的表情。
呂瀾心全程閉著眼,神色奇怪,笑容也讓人不能理解。
很顯然,石如琢沒發現這兒還有第三個人,但呂瀾心有沒有發現就另說了。或許她察覺到了旁人的存在,也並不在意。
白肇初知道自己在暗處窺探她們有點兒難堪,但現在出去的話只怕會更難堪。畢竟石如琢向來都在朋友們前面迴避提及她和呂瀾心的交集,她肯定有自己的難為之處,白肇初也不想讓她難做。
兩人說了一盞茶的工夫,幾次石如琢想走,都被呂瀾心拉了回來。
呂瀾心似乎在解釋什麼,而石如琢根本就不想聽。
最後,石如琢做了一個讓白肇初完全沒想到的舉動。
她摸了摸呂瀾心的臉,隨後在呂瀾心白皙的臉上拍了拍,摁著她的肩膀往後一推。
動作看上去無禮而帶著挑釁的意味,呂瀾心居然也沒動怒。
石如琢掉頭離開的時候走了幾步,距離白肇初更近了,所以白肇初聽到了石如琢說的話:
「之前我沒殺你並非不敢,你這條狗命我留著還有用。」
「當時攻玉對呂瀾心說這句話的語氣,全然出乎我的意料,很陌生。」時隔三年多再次回想當時的場景,白肇初依舊覺得不太真實,「她對呂瀾心的語氣很冷,很強勢,全然是命令的語氣。」
童少潛在旁看她手裡的茶已經涼了,想為她換一杯,想了想,沒動。
聽完白肇初的話,童少懸的眉心已經堆起了一座小山,有些猜測在心口涌動。
「後來呢?」
「後來……我聽說呂瀾心時常進出攻玉的宅子,且毫不避諱,有時候會在那兒過夜。我去找過攻玉幾回,她分明在家,可她卻用各種藉口將我支開,就是不願見我。我……沒做任何得罪她的事,從六嫂和石如磨過世之後,她便再也沒有搭理過我。一年多了,有幾次在市集上遇見,她肯定看見我了,卻假裝看不見。我喊她的話,若是距離遠,她會裝作沒有聽到。若是距離近假裝不了,她會露出一副不耐煩的樣子。
「那時候我沒有你的消息,生怕你有個好歹。仰光不在博陵,攻玉也不理我,我……」
白肇初頓在這兒,哽了一下沒能繼續說下去。
童少懸將她的手握住,乾燥而溫暖的手掌貼在白肇初略略發顫的手背上,熨帖地慢慢為她紓解。
白肇初緩了緩情緒,接著說:「她進入樞密院之後很忙,後來我也很少能遇見她,但是聽了不少關於她的事。說她成為樞密院最為狠辣的主事,無論是誰落入她的手中,有事沒事都得脫一層皮。一開始我還不信,攻玉是什麼樣的人我還能不知道麼?鐵定是瀾家在誣陷她。去年吧,我收到長公主殿下的邀請,去給長公主殿下梳妝,在承平府見到了攻玉。
「那日好像是寒食節,所有人都休息了,但攻玉還穿著樞密院的官服,一身的黑,正著官帽,身後跟著幾位面色不善的隨從。第一眼時我甚至沒能認出來是她。攻玉整個人的感覺都變了,變得冷厲而疏遠,變得讓人害怕。
「我一去,攻玉便向殿下道別。我都沒能顧上殿下,直接追了出去。我要知道攻玉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要將我推開。若是我真的有什麼做得不好的地方,我誠懇向她道歉,一定改。
「但她跟我說,她厭倦了無聊又無用的友情遊戲,不能對她有幫助的人無需再浪費時間,讓我以後再也別來煩她了。」
童少懸握著的手沒有鬆開,柔聲說:「攻玉一直在用她的方法探得瀾家的情報。六嫂和如磨的死是瀾家的報復,要用她身邊至親之人的死來警告她。六嫂和如磨是她的至親,二人亡故之後,對她而言最重要的便是朋友了。她是害怕瀾家對你下手,才故意疏遠你,實則是在保護你。割離所有在乎的人,最痛苦的其實是攻玉。」
」我也是這樣猜測的。」白肇初道,「所以我還是一直惦記著她的事,無論她對我如何冷淡。」
「那三姐的傷又是怎麼回事?」
白肇初說:「那天我給一戶人家挑選家宴禮服一直到深夜才往家走,半路上被一伙人襲擊,挾持到了一個小巷子裡。被拎到巷中才發現,樞密院的馬車也在那兒。那群匪徒當著攻玉的面要斬斷我的雙手,斷我餘生之路,而攻玉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並沒有要搭救的意思,直接上了馬車。
「那群人要的就是攻玉眼睜睜地見我受苦,可攻玉竟沒有理會,就這樣離開了,那群人反而不知所措,一時間停了下來,我聽見摁著我的人還問他們的頭兒,現在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