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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家一位長男,四個女兒,童少懸便是童四娘。
宋橋大奇:「官爺找阿念什麼事?」
「這……」柴叔有點為難,「那兩位官爺凶得很,我沒敢問。」
宋橋立即走到大門口,一眼便看見了身穿官服,正想拴馬的官爺。
其中一個找了一圈,沒找到拴馬樁,嘴裡念念有詞:「連馬都沒地方拴?什麼破地兒。」
宋橋心裡略有不快,上前道:「敢問二位官爺,有何貴幹?」
年紀稍長的官爺問道:「這可是童府?童少懸住這兒嗎?」
宋橋小時候在博陵府住過七八年,官爺一開口她就聽出來了,他們說的正是地道的博陵口音。
博陵!
宋橋第一反應便是女兒在博陵犯了事,官爺追到夙縣來捉拿她了!
宋橋沒直接回答對方的問題,反問道:「二位是?」
倆官爺直接走入了童府,長衫一揚,雙手托起了某件事物,高聲道:
「童少懸接旨!」
這一聲是練出來的,極其渾厚且有穿透力。
在裡屋剛剛拿起畫筆的童少懸聽到這動靜,立即快步走了出來,瞧見敕旨駕到,猶如天子親臨!
童家立馬跪了一片,童少懸迅速跪到她阿娘身邊。
「誰是童少懸?」官爺低眉,問了一句。
這敕旨突如其來且莫名其妙,童少懸不驚慌是不可能的,她抬起頭,輕聲應道:
「我是。」
童長廷和宋橋同時拋來質疑的目光:你做了什麼!
童少懸萬分無辜和不解:我什麼也沒做啊!
宣旨之前,宋橋在心中默念:
只要不將阿念抓走,無論其他什麼事都可以!
可等官爺念完這則賜婚敕旨之後,宋橋又覺得不可以了。
甚至半天都沒緩過勁來。
誰?
唐家三娘子……唐見微?
天子賜婚?和阿念?!
我這是在做夢嗎?
這一切是怎麼發生的?
天子是怎麼心血來潮,玩這一出的?
宋橋再次看向童少懸,想從女兒那裡得到答案。
可當她看向童少懸的時候,見她一張小臉絲毫血色都沒有,看著官爺的眼睛都直了,無比納罕地問道:
「唐……唐見微?是,博陵唐家的那個唐見微嗎?」
官爺點了點頭。
「怎……」
童少懸本來以為自己回家之後精神狀況好了許多,沒想到被這麼一嚇,又開始頭暈腦脹,搖搖欲墜。
沒等她暈,跪在她身邊的宋橋率先暈了過去。
「阿娘!阿娘,你振作點!」童少懸趕緊扶住宋橋,免得她一腦袋磕下去,磕個頭破血流。
宋橋如一團餳好的軟面,軟趴趴地癱在童少懸的懷裡,眼淚橫流:
「我們……童家,是做了什麼孽?為什麼這唐見微陰魂不散……」
童長廷也沒法理解,追問道:
「敢問二位官爺,此事當真?真的沒弄錯嗎?」
那兩人長途跋涉趕到此處,就為了宣個敕旨,本來一路上就疲憊不堪,懶得再說,直接把敕旨遞給了童少懸:
「你們自個兒接去,好好看吧。」
送完敕旨,他倆就走了。
童長廷將宋橋喚醒,全家人圍上來,和童少懸一塊兒看。
童少懸雙手打抖,將敕旨慢慢展開,一個字一個字重新讀完後,天旋地轉。
真的是唐見微……
真的是她。
不能理解,我到底做了什麼,為什麼要和唐見微成親?
還是天子賜婚?天子沒事幹嗎?
又不是嫁長公主,這種平民百姓的事她也要管?
更重要的是……
天子上哪兒知道我這個人的?
童少懸百思不得其解,問了一萬個為什麼,沒人能給她答案。
.
博陵府,吳家。
自從吳顯容跟她阿娘說要娶唐見微之後,被她阿娘關在家裡,「嚴加看管不許踏出吳家一步」,已經兩個月。
這兩個月來,她哭過鬧過耍橫過,可她阿娘完全不把她當回事,根本不搭理她。
吳顯容氣急敗壞,又開始撒潑:「不讓我出門,我憋出個好歹,阿娘你就開心了?!」
她阿娘回她一個冷酷的眼神:「你什麼時候想明白了,能像你大姐一樣,不給家裡添亂,我什麼時候放你出去。」
「大姐……」提到這個人,吳顯容冷笑道,「像她?像她那樣薄情寡義?阿娘,我辦不到。我沒辦法和她一樣膽小怕事,連自己將過門的娘子都保護不了!不,她哪是保護不了,她是連保護的膽子都沒有!」
「你!」阿娘正要訓她,忽然目光穿過吳顯容的臉,往她身後看。
吳顯容回身,和站在門口的吳顯意目光相接。
外面轟隆隆地滾著雷,吳顯意盤著簡練的髮髻,裹在髮髻外的深藍色布兜已經完全被打濕。
剛剛進門的吳顯意手裡拿著在滴水的斗笠,連蓑衣都沒來得及脫,將妹妹和阿娘的爭執聽了個一清二楚。
吳顯意細長的眼睛裡是一片讀不出情緒的濃黑,將滿是水的蓑衣解開,家奴上前接了過去。
她左手拿著把劍,右手裹著厚厚的一層布。
布已經全濕了,隱約有些血跡滲透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