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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單是想要找能夠對抗那肆作台上駁文章的都找不到人,一個個看過文章之後竟尋不出反駁的角度。即便勉強寫出來也是狗屁不通,當真將沈長空氣得夠嗆,把人全部趕走,準備自己操刀動筆。
結果他自己也寫了個心浮氣躁,完全找不到切入點。
將筆一摔,差人拿酒來。
沈長空酷愛喝酒,每每下筆無感覺的時候他便會喝上兩杯,便會立即有靈感,一氣呵成。可是今晚喝了兩杯,靈感沒有,倒是昏昏沉沉得幾乎坐不住,筆握在手中晃晃蕩盪地拿不穩,更不要說是寫就文章。
眼睜睜地看著紙上的字開叉,沈長空揉揉眼睛,心裡覺得有點奇怪,為什麼就喝了這麼一點居然醉了。
看來今天這文章鐵定是寫不成了。沈長空也不想再為難自己,把筆一放,走出別館。
今晚他還得去拜訪他的老師,或許老師能幫他出出主意。
去見老師之前,沈長空還特地清了清身上的酒味。
他對老師一向敬重,韓先生最是不喜歡飲酒,覺得飲酒誤人,曾經還沒少提點他讓他少喝酒。
剛坐上馬車沈長空便覺得更暈了,天旋地轉之間還沒抓穩便失去了意識。
再醒來的時候,是被一聲突兀的尖叫吵醒的。
沈長空頭疼欲裂,眼睛只能睜開一條縫,胸口像是壓著成堆燒盡的木炭,堵得他即窒息又燙得說不出話來。
眼前有個模糊的人影在晃動,似乎是個女人。他費勁地支起上身想要靠近那個人詢問究竟,卻被對方尖銳的指甲撓了個正著,沈長空「哎喲」一聲往後一仰身子,正好方便對方一腳蹬在了胸口,直接將沈長空踹翻在地。
「來人啊!救命!快抓住這無恥的登徒子!韓先生!韓先生!」
眼前人哀嚎的聲音刮著沈長空的耳窩,直接將他刮清醒了。
此時他看清了眼前這個人正是他老師韓范剛納不久,極為疼愛的小妾。
小妾衣裳不整,剛才撓花他的手緊緊捏著衣襟,一臉的驚恐懼。沈長空胸口涼颼颼,待他往下一看,發現自己衣袍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扯開,腰帶也松松垮垮地掛在腰間,廂房之中只有他倆,場面曖昧,若是被看見極其容易讓人浮想聯翩。
「這,這發生了什麼事?我什麼都不記得了呀!你,你可別喊了!」沈長空臉色潮紅,想要上前捂住那小妾的嘴,要是別人闖進來可就真的都說不清了!
「嗚嗚嗚!」
小妾被他壓在地上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場面更加凌亂曖昧。就在這時,韓家家奴們聞聲趕來,一腳將門踹開,和渾身是汗衣衫凌亂的沈長空面面相覷。
這回可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孽徒!看你往哪跑!你……你還不快束手就擒!咳咳咳咳!」
韓范一邊咳嗽一邊在沈長空身後追了兩條街,追得氣喘吁吁卻又追不上,他氣得臉色煞白,脫下了一隻鞋用力向沈長空的後背丟去。
沈長空頭還疼得要命,邊跑還要邊向後解釋:「先生!你要相信我!定是有歹人害我!」
「你解釋……你還有什麼好解釋?!你這個畜生!干下這等禽獸不如的事還要推責,你……咳咳咳……」韓范追他追得氣喘吁吁,捂著胸口上氣不接下氣。
無論沈長空怎麼說,韓范全然不相信。
就在韓家追打沈長空的時候,小妾安安穩穩地臥在家中的廂房的軟塌上,悠閒地磨指甲。
沈長空向來愛惜羽翼,二十好幾了還未娶親,明日裡也不怎麼近女色,便是一心想將精力放在仕途,成就一番大事上。
無論出入任何場合,必定衣冠楚楚,不容有一絲不得體的地方。
可如今他披頭散髮,拎著褲腰帶,臉上還有三道女人抓出來的血痕,一身熱汗在街上被攆著倉皇而逃,模樣甚是難堪。
別說是韓范不相信,就是連他自己都懷疑是否在昏迷之中真的和那小妾做了什麼不倫之事。
沈長空被韓范以及韓家家奴持棍棒追了一整個坊,引來無數圍觀百姓,指指點點捧腹大笑。
沈長空狼狽的模樣和他所做醜事一日之間就傳遍了博陵。
經營多年的美名毀於一旦,與他「沈長空」這三個字相連的不再是讚譽之聲,而是一片和恩師小妾不倫的罵名。
更可嘆的是,韓范居然在追打沈長空的過程中被氣得當場暴斃。
沈長空難以置信,他的恩師,頗有拜相之資的吏部侍郎韓范竟就這樣死了……
沈長空回到府中,勃然大怒。
這定是沈約所為……是沈約害我!
想到沈約,沈長空忽然明白了,沈約定是要讓他也嘗嘗身敗名裂的味道,以報她妻子被誣陷之仇。
「沈約……」沈長空恨得泣血,但已無翻身的餘力。
韓范作為吏部二把手,居然因為追打姦夫猝不及防橫死街頭,瀾宛得知此事後,火速趕往韓府。
居然是真的。
瀾宛在見到韓范屍首時,耳朵里被靈堂的慟哭聲填得滿滿的,心中已然開始飛速盤算吏部侍郎的位置該由誰來填補。
對於吏部,對於瀾宛而言,韓范突然過世相當棘手,而且還是以這樣方式過世,連帶著沈長空的名聲也徹底臭了,沈家恐怕要保不住了。